第三百六十九章:是非黑白
“誒,別走啊,不是你自己要來的嗎?怎麽不進去又跑了?你想起來你家煤氣沒關?”
顧涼一路追到酒樓外,對沈柏寒來了又走的行為很不是不解。
沈柏寒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忽然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再一次聽到這種話,也沒什麽好難過的。
隻是想起很早以前枝枝說的並不是真的心悅李覓覺得有些迷惑,疑惑到心裏發堵,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她說隻是為了沈家而已,為什麽忽然就變了呢?
或許是他臉上的神情太過於明顯了,顧涼怔了好一會兒,忽然正經地踮起腳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難過了,你妹妹長大了總有一天要嫁出去的,我知道那種自家種了好久的大白菜被豬拱了的心情,但是平心而論,李覓這個人還不錯,顏值高,地位高,還有錢,這簡直就是霸道總裁的典範,你妹妹嫁給他穩賺不虧,沒必要難過。”
沈柏寒張了張嘴,初夏微涼的風從嘴巴裏灌進去,遊走在四肢百骸。
繁華的都城,哪怕暗地下已經波雲詭異,暗查洶湧,這表麵上依舊維持著它該有的繁華,披著華麗的外衣。
販夫走卒,來往不絕,闖江湖的,挑貨擔的,騎驢的,抬轎子的,熙熙攘攘。
但是不知為何,這樣的場景反而讓沈柏寒覺得心裏更加空空蕩蕩的。
“走,我帶你去喝酒,順便給你講個故事吧。”
風中留下聲音的餘韻,方才還站在酒樓門口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沈南枝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這些天沈亭長回府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有時候是留在禦書房議事,有時候是被拉去驍騎營議事,總之忙得腳不沾地。
整個朝堂開始劍拔弩張起來,三皇子的勢頭也越來越好,這一次陵南王世子入京都,三皇子作陪,很順利的把先前抬上去的米油價格談妥,降回了原來的價錢。
隻這一件功勞就讓他風頭無兩。
但是知內情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當初與慕容楚的交易,慕容楚如今是來兌現自己的諾言的。
沈南枝怕被自家娘親發現回來得太晚,是用她最擅長的辦法回來的,一跳下來就看見圍牆根下站著個人,斜斜的倚靠在牆壁上,嘴巴裏嚼著肉幹,似是神出,直到沈南枝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反應過來。
“顧涼,你這樣是堵不到人的,說著也順手從她抱著的罐子裏偷出一塊肉幹。”
顧涼氣急,想打她,又止住,惆悵的望著天空,“沈南枝,我覺得這裏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嗯?怎麽不一樣?”沈南枝鮮少看到顧涼這麽深沉的模樣。
“我原以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是這裏好像不是這樣的,我認識的那些人亦正亦邪,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或許對別人來說他是壞人,但其實我是沒有資格去指責對方的,因為他救了我,對我也很好,他不是我的壞人。”
不知道是因為苦惱還是因為沈南枝趁她不注意把罐子裏的肉幹全都吃掉了,總之,顧涼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快哭了。
沈南枝拍了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端看如何行事,隻要二者對立,那麽就是彼此的仇人。何必因為這些而苦惱呢。”
夜裏的風吹來一陣不知名的花香,沈南枝今日實在是有些倦了,伸了個懶腰就走。
“你哥哥好像挺關心你的。”
顧涼的話說的莫名其妙,沈南枝腳步頓了一下,“我哥哥當然關心我啊,哥哥是天下第一好的哥哥。”
她說到這話的時候半回過身來對顧涼笑得十分生動,眼角眉梢都流淌著笑意,得意又滿足。
顧涼想說點別的,但是看著沈南枝那雙澄澈的眸子,忽然什麽也說不出來,或許是她小說看多了,會錯意了吧。
“早些休息,別在這兒站著了。”
沈南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夾在風裏有些聽不真切,看見她揮動的手臂才能連猜帶蒙的拚湊出來她說的話、
“晚安。”
低低的聲音一會兒就散了,顧涼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她會認識沈柏寒其實是因為當初沈南枝讓林錦一直在找人,後來真的找到了她,因為她是被沈南枝牽連的,所以沈柏寒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在惠平做點兒生意謀生,平日裏也諸多照拂。但是最開始救她的其實是慕容楚。
她當時被土匪抓了之後又莫名其妙被扔到了野外,她那時候也受了傷,是慕容楚路過的時候救了她。
雖然慕容楚這個人看起來很可怕,行為處事也像個反派,但到底是救了她的命。在西燕國的時候慕容楚做的那些事情她雖然不清楚,但是他們住的小院子裏每日都有不同的人來來往往,書房裏燈火通明,一看就是在密謀什麽。
果然,沒多久他就從那個小院子搬出去,住進了陵南王府,成了意氣風發的陵南王世子。
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了慕容楚其人到底有多可怕,於是孤身回了惠平想繼續抱住沈柏寒的大腿,但是回去之後才知道,他已經回了京都,於是她又追來了京都。
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古代,唯有抱穩了大腿才能好好的活下去,而慕容楚與沈柏寒之間,她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沈柏寒,畢竟她曾對沈南枝有過恩惠,不至於丟了小命。
因著朝堂的影響,書院裏的學子們也漸漸開始有些微妙的變化,隱隱有抱團的趨勢。
近些日子在三皇子的光環下,太子似乎顯得過於平庸了,但是最終能當上皇帝的人,能拉攏李覓的人又怎麽會平庸呢。
於是,原本穩定的朝堂上,黨派之爭越發明顯起來,太子殿下的位置也變得不那麽牢固了,朝堂上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道明日誰就會倒戈,誰會因為成了別人的絆腳石而被除掉。
當然,要把一個朝廷官員拉下馬必須要有名正言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