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返程
“大人,藥熬好了,您慢點兒喝。”
小宮女在徐莫庭的注視下手微微有些顫,低垂著眼把藥碗端到她的麵前。
“你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呢?”
徐莫庭目光沉沉,問這話的時候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安之,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麽,這樣的問話到底是想確認什麽。
李安之低頭把藥喝完才從容的對上他的視線,“枝枝麽?我讓她去禦膳房幫我燉藥膳了。”
聽見她這樣從容淡定的回答,徐莫庭恨不得掐上她的脖子,狠狠地質問她,可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不了手。這個人如今就像他心裏的一根倒刺。
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把湧到胸口的怒氣壓下去,徐莫庭竭力讓那個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平穩一些,“是嗎?可是朕的人說,在司藥司抓到一個行跡鬼祟的人,如今,已經關進地牢了。”
那模樣還帶著點兒報複的快意,他想看看她偽裝的淡定被撕下之後是什麽模樣。
“哐當。”調羹掉進碗裏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李安之秀眉微蹙,“皇宮裏戒備森嚴,應當不會有人混進來吧。”
“都給我退下!”徐莫庭一聲厲喝,所有人都下意識一凜,繼而便如潮水般退下,看都不敢看那邊一眼。
等人都消失了,徐莫庭才逼近了盯著她,二人的距離拉得極近,呼吸可聞。這樣的距離讓李安之胃裏麵有些翻湧,於是下意識的往後退開。
這個小動作並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徐莫庭不知怎麽的,反倒笑了,一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李安之,你一麵痛恨我一麵又要用手段接近我,你不覺得累嗎?還是你生來就是這麽虛與委蛇?”
他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那些尖銳的話直往對方心口刺,他明知道如今李安之心底最大的魔障便是這七年潛伏在安明喻的身邊。想到這裏,手上的力道也越發大了起來。
“從前是他,如今是我,甚至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你都可以做到如斯地步,李安之,你真下作。”
李安之靜靜的聽著,仿佛麵前這個人說的不是她。要說下作,她之前的那十多年確實下作,尊嚴被人踩在腳底下踐踏,卻還是在他露出一點兒好顏色的時候全數忘記,隻要他笑了,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我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養了頭狼在身邊。”越說,嘴邊的笑意越是寒意凜冽,“我會如你所願,但是李安之,你就一輩子留在這宮中吧,永遠也別想出去了。”
“莫庭。”李安之始終十分冷靜,在徐莫庭終於說完之後淡淡開口,“其實我並不欠你,從前我對你好是我願意,可是後來我不對你好了,也並沒有做錯什麽,不是嗎?”
她這話說得徐莫庭身子一僵,但是那種隱隱浮上來的念頭很快就被怒火壓下去了,心裏被剛剛得知自己被算計,被背叛的恥辱的感覺久久無法消散。
他確實抓到了一個人,但是剛剛李安之那麽淡定從容的表現讓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反應都在她們的預料當中,步步算計,無一遺漏。
今日事發之後,先前的很多事情也就得到了答案。
與此同時,沈南枝已經通過密道順利出了宮。安明喻和李安之好的時候,所有的秘密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她,包括這一處密道,而宮亂那日,他們就是從這個密道裏逃出去的。
她先前就一直察覺到了徐莫庭的不對勁,總覺得對方是知道些什麽的,蟄伏在暗處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沈南枝很快就改變了主意。
在行動之前與哥哥通了信,讓李安之身邊那個人提前入宮,並帶有一株假的紅雪蓮,就混在禦膳房裏,司膳局有李安之的人。
沈南枝早就把宮裏那株真的紅雪蓮拿到手了,但是一直不動神色,隻是為了今日這一出戲。
從他們計劃的李安之餘毒複發到“沈南枝”偷紅雪蓮被告發都在計劃之內,那個告發他們的人自然是胥妃身邊的宮女雀兒,雀兒得了消息李安之做了這樣的事想為自家主子鳴不平打一場翻身仗,自然是坐不住要去皇上麵前告發一番的,於是也就有了今日徐莫庭那一出。
真正的沈南枝在今日之前就已經離開了,留在宮裏的“沈南枝”不過是用高超易容術偽裝的罷了。
等沈南枝和沈柏寒安全出了皇都之後,按照計劃進行下去,徐莫庭會發現自己先前誤會了李安之,而假的雪蓮會出現在胥黨手中。
那一日徐莫庭把李安之罵的有多慘,之後就會有多愧疚。
但是這一切怎麽發展,都不是沈南枝要操心的了,她隻知道,徐莫庭逃不開李安之的手掌心了,這張以愛為名的網已經朝他撒下。
離開北琅國的時候兄妹二人誰也沒有想過與這些人還有交集,除了那二人,還有與這二人有無數羈絆的安明喻,那個李安之後來愛上的男子。
二人出來數月,再返程入大祁邊境的時候已經下了第一場雪,馬蹄踩著薄薄的雪,留下一行淺淺的腳印。
這裏沈南枝曾經來過,雲城。
輕車熟路地帶著沈柏寒住進了自己原先住的那一家客棧,沈柏寒麵色有些古怪的看著她,半晌又釋然了,同她一同上樓的時候忽的低聲問,“當初你來的時候就是住在這兒吧?”
“對啊,因為這裏離驛館近嘛,我,,,,,,”話到這裏忽然戛然而止,沈南枝意識到,自己被套話了,當初她出來是背著家裏人的,哪怕是後來回去也瞞得好好的,隻字不提雲城和祁羌。
但是又想到祁羌和哥哥之間那理不清的聯係,或許自己當初的行蹤哥哥早就知道了。
在想通這一切之後,沈南枝隨意的點了點頭,“哥哥,我們趕緊到房間去洗漱沐浴一番吧,在外麵吹了這麽久的冷風,暖暖身子。”
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沈柏寒也隻能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