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真正的目的
李安之醒來的時候旁邊驀地響起一個男子嘶啞的聲音,“你醒了?”
那語氣裏帶著難以抑製的驚喜,尾音微顫,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繼而又轉身喚身後跪了一地的太醫上來複診。
李安之皺了皺眉,目光在周邊搜尋了一圈,看見了站在外圍的沈南枝,見她看來,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以示事情按照她們的計劃順利進行了。
其實也是到此時沈南枝才驀地驚醒,李安之哪裏是這麽簡單的隻為了幫她?其實她自己心中也有計較,胥家是北琅國的毒瘤,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安,但是胥家畢竟是幫助徐莫庭登上皇位的大功臣,如今他自然不會這麽輕易的動胥家。
他們胥家既是徐莫庭的功臣,自然就是安明喻的仇人,她要做的,遠不是沈南枝當日以為的那麽簡單。
隻是她一個女子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縱使再有才智,也是危險。
李安之這一招,其實也是在賭,賭徐莫庭和她多年的情分,當然,意外之喜是,徐莫庭對她似乎動心了,用情還不淺,這更有利於她做事。這些都是他們的爭鬥,沈南枝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最好不要摻和。
如是過了幾日,之後的事情都十分順利的按照預想中發展下去,隻是沈南枝總覺得徐莫庭其實在事後察覺到了些什麽,但是偏偏他不說,縱容著這一切的發生。
同時,沈柏寒的信再次傳進宮裏,他已經拿到了另一味藥。
晌午時分,沈南枝和李安之在禦花園裏閑逛的時候提起這件事,李安之眉目間微有豫色,但還是點頭應下,“我盡快安排讓你暗中出宮的事情。”
沈南枝這一出去,恰好可以把宮外李安之的人換進來,照舊以沈南枝的身份留在李安之的身邊。
她們前些日子坑了胥家一把,李安之的所有動作都會被暗中之人緊緊盯著,所以她和哥哥到底怎麽離開還需要商量一套十分周密的計劃。
如是想著,便明白了,自相識當日起,李安之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所以才會讓她和哥哥熟悉北琅國的一切,她的計劃裏,沈南枝和沈柏寒也是其中一環,環環相扣,既不欠他們兄妹人情,又可順利完成自己的計劃。
沉吟半晌,沈南枝還是問出了藏在心裏許久的疑惑,“等你扳倒胥家之後呢?去哪兒?繼續留在皇宮還是去找他?”
這裏的他沈南枝說的是——安明喻。
安明喻自宮亂之後至今下落不明,這也是李安之的一塊心病。
似乎是因為有人提起了這個人,讓李安之從那個人的名字裏感受到了一點兒溫暖,眸色一暖,微微笑著,“不了,我怎麽還有臉見他?枝枝,從我決定進宮之後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因為沈南枝不了解徐莫庭這個人,她在斬了他的臂膀之後又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這些她都不會和沈南枝說,二人雖是萍水相逢,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或許是因為沈南枝是知道自己秘密最多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和她談及那個人的人,李安之對她終歸是愛護的,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樣。
晌午的陽光還是很烈,李安之伸手在眉心處搭了個涼棚遮住太陽,感歎了一聲,“枝枝,等以後你遇到那個喜歡的人,可千萬別像我這樣。”
她從前喜歡徐莫庭的時候愛得毫無保留,把自己最好的時光都給了他,後來愛安明喻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身陷陰謀當中,能給他的其實不多,如今,隻能把這條命償還給他。
這短暫的一生,著實悲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南枝心頭一跳,下意識想到了李覓。
“李相大人。”
她還沒來得及含含糊糊應一聲,幾步開外司樂司帶著幾個宮女從此處路過,看見李安之便過來行禮。
宮裏向來是一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前些日子的事情早就在這後宮裏傳遍了,雖然胥妃沒有被重罰,但是卻也是被禁足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皇上的心裏,這個人有著舉重若輕的位置,雖然還沒有什麽位分,但是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即便如今,她好歹也是當朝宰相,行禮總是應該的。
心裏千回百轉,其實也不過一刹。司樂司身後的宮女手中都捧著托盤,托盤上有各種各樣的小物件,見李安之饒有興致的看過去,司樂司十分機靈的把人喊上前來,又對著李安之恭敬道,“這些都是宮裏新進來的一些小玩意兒,李相大人若是有興趣便拿去把玩把玩。”
“這樣不合規矩吧?”
李安之笑眯眯的看著對方,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嘴上說著不合適,手已經伸到托盤裏拿起來一個陶笛。
那陶笛做的十分小巧精致,很是惹人喜歡。
似乎是一時興起,她拿起那個陶笛便往嘴邊湊去。
李安之先前女扮男裝時是出了名的風流,雖是大家嘴裏的奸相,但是同樣也是無數名門閨秀的夢中情人,這樣一個滿腹詩書的人,想來音律也是不會差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一列宮女便凝神去聽,一聽之下,差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翻一個大白眼。
李安之吹的曲子實在是不太能入耳,但是偏偏她本人似乎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
別人不知道,沈南枝卻知道,這是徐莫庭年少時自己譜的曲,那時候李安之纏著他要學,隻是為了想與他多一些共處的時光,但是大概她真的沒什麽天分吧,一首曲子學了許久也沒學出什麽花樣來,而徐莫庭對她又向來沒耐心,教了幾回就狠狠打擊了她一番把人趕走了。
自此之後,李安之就再也沒有學過音律,會的曲子也隻有徐莫庭自己作的那支,還半生不熟。
聽到她吹這首曲子,沈南枝下意識的抬頭往四下看,果不其然,轉角的花叢後麵站著幾個人。
一曲罷,眾人都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