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二章:哥哥沒來
皺緊了眉頭,沈南枝看著平月郡主眼中的冷意,及時地堵住了南遙的話鋒:“平月郡主誤會了。南遙郡主想說的是,她笑你,用情至深,十分惹人羨慕。”
南遙瞪圓了眼睛,剛想辯駁。就聽見平月郡主厲聲道:“放肆。我們郡主之間閑聊,也輪得到你插嘴?”
“不是,怎麽敢呢?”沈南枝依舊是笑著的。眯著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也是有感於平月郡主的神情,才會忍不住開口的。據說隻要有哪位世家小姐與李世子走得近一些,平月郡主都會不喜呢。確實應當如此。”
呷了一口茶水,沈南枝繼續道:“畢竟平月郡主可是世子妃,怎麽能不動怒呢?”
南遙還在疑惑,就感受到了身旁的沈南枝狀似無意地拱了拱自己的手臂,一瞬間福至心靈,秀眉一倒,頗有些怒氣衝衝道:“婚配之事還沒有個準呢!事關兩個人的名譽,安寧縣主可不要亂說!”
“啊?”沈南枝也做足了戲,捂著嘴一副驚訝又不好意思的模樣,“方才平月郡主那樣稱呼李世子,我還以為——實在是抱歉了,我從邊疆回來不久,也不清楚真相。”
真相兩個字,她咬的很重。
平月氣的幾乎要吐出血,死死攥緊了拳頭,一聲冷哼:“好,你們等著。”居然是連表麵的和氣都懶得維持,甩袖走了。
沈南枝聽見平月郡主這憤憤的一聲,索性重新從碟中拾起瓜子,繼續吃。
別說,這瓜子炒的還挺香。
南遙眼看著平月氣衝衝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撫掌拍了又拍:“厲害啊南枝!居然不動拳頭就把她弄走了。”
一聽這句話,沈南枝就知道。平常平月郡主來找事的時候,南遙都是怎麽處理的了。難怪外麵的人提起南遙郡主都是‘爽朗、好武’之類野蠻的名聲。想來,平月郡主扮著嬌弱來惹怒南遙這種事情,應該是常態了。
想到這,沈南枝抱著南遙的手臂,又湊近了許多:“你以後別動手了。”
“為什麽?”南遙郡主一副不解的模樣,眨巴眨巴眼,“你放心,我打她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下手也有分寸的。”畢竟她也算是自己的姐姐,打殘了不好。
沈南枝看著南遙這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噗嗤一笑,換了種方法引導:“剛剛那樣,爽不爽?”
南遙郡主眼睛亮亮的:“特別舒服!”
沈南枝笑了笑,順手拍拍南遙郡主的肩膀:“以後不要隨便動手,你看看,隨便氣一氣她,又省事又順心。再說了,就連孩童都知道,打架要用麻布袋把人家的腦袋給蒙上,你公然打她,落人話柄,不值當。”
多餘的利弊她也不需要和南遙詳細說。
南遙郡主頷首,儼然是將沈南枝的話聽進去了。
宮宴開始了。沈南枝隨著一眾女眷一起進了後花園的宴會之地。按照品級,她身為縣主,自然坐的比較前一些,行過了禮之後落座,就感覺到階上投下來的目光。
收緊了手中的酒杯,沈南枝暗暗皺了皺眉,完全不想往上看。
這種打量的目光,不是階上的老皇帝就是軒轅鐸燁那個傻子。
從殿外傳來一聲鍾響,時辰已到,從皇城中要點起第一盞花燈。
沈南枝隨著眾人又跪了出來,靜靜等待著皇帝登上摘星樓,將第一盞花燈點燃。
監禮太監嗓音細長:“轉——起身行禮。”
沈南枝麵朝摘星樓,起身時餘光一瞟,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老皇帝的身邊站的是三皇子和太子。
按照禮數,原本皇帝點燃首燈,身旁應該站著欽天監首和內閣大臣。
但現在,三皇子和太子,顯然離皇帝更近。而且,軒轅鐸燁站在皇帝的右側。
本朝以右為尊。
沈南枝隻希望這隻是個巧合。
這麽想著,沈南枝又抬頭看了一眼——老皇帝一行正轉身往下走,太子就跟在老皇帝的後麵,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似乎剛剛的那個站位,確實隻是個巧合。
沈南枝壓下心中的驚疑,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其他人,正對上李覓的目光。
對方長睫輕扇,眼裏閃過微光,輕輕地對著她搖了搖頭。
沈南枝瞬間反應過來,抿了抿嘴,重新低下了頭。
皇城內燃起了第一盞燈。原本寂靜等待的內城像是突然被解了咒,挨家挨戶地喧鬧開來。
高高吊起的花燈形形色色,琉璃盞居多,形形色色的花燈掩映下,每一條巷子都鮮活了起來。
城外陸陸續續放起的孔明燈,一片明明滅滅的光點從雕廊畫簷與錯落的瓦宅之間升起。
沈南枝仰頭看著,突然真實地感受到了這片喧鬧的人間。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抬眸對上了人群裏的李覓。
少年微微仰著頭,視線剛從天邊的孔明燈上移下來,漆黑的眼眸裏蘊著水潤的光澤,藏滿了欲說卻未言的情緒。
迎上沈南枝的目光,他向來冷漠的眉眼微微鬆動,豔紅的薄唇輕勾,背後黑色蒼穹裏星光與燈火都成了不值得一提的陪襯。
斯人如玉,溫柔一笑之間,如抱月入懷,心中一派繾綣之色。
沈南枝心頭突然一動,慌忙別開了目光,赤色從脖子染上臉頰。猛喘了幾口氣——觀世音菩薩啊!李覓怎麽這麽好看?
蔥白似的指節輕捏著玉箸,沈南枝幾乎有些不敢抬頭。階上是欽天監依照慣例吟誦青詞以祝賀佳節,明明是洪亮的聲音,沈南枝卻什麽也沒有聽見。四下仿佛寂靜一片,隻聽的到擂鼓的聲音從左胸膛傳出。
終於等到了皇帝下令開宴,沈南枝好不容易才平緩過來,十分專注地盯著眼前的菜肴,大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意思。
隻可惜,老皇帝似乎並沒有覺察到她的心思,推杯換盞才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就給沈亭長賜了酒:“聽聞沈將軍的長子前段時日受了傷,怎麽,至今未歸?”
沈南枝捏緊了玉箸,盡量克製著自己不露聲色。
沈亭長行了禮,將杯中賜的酒一飲而盡,麵色感慨:“未歸。小廝傳過了話,說是前段日子在那邊染上了風寒,怕路途遙遠會加重病情,故而沒有回來。”
似乎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