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哥哥走了
孫子仲見他點頭顯得很高興，懶洋洋的身子都坐直了不少。
“今日上策論課夫子講的有幾點我不太明白。”
李覓掛在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漂亮的嘴角一抽，這家夥居然隻是打算問他課業？什麽時候孫子仲都變得這麽上進了？
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自然是不好反悔的，二人一問一答，氣氛倒是融洽。
三刻鍾下來，李覓發現其實孫子仲這人並不是別人所以為的那樣愚鈍，隻是懶了些，前些年沒有努力罷了。
這樣想罷，莫名的就生了點別的心思。
孫子仲的表現確實出乎了李覓的意料，他不由得便誇了一句，豈料孫子仲向來自卑的模樣一改，臉上煥發著別樣的光彩，“沈同學也是這樣說我的，她說我要努力讀書，還誇我有天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覓眼睫一垂，側頭去看孫子仲，“沈南枝讓你好好讀書的？”
還不等人回答，他又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她說的對。”
這樣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孫子仲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但是偏偏李覓已經不打算再多說了。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露出少女鵝黃的裙角，她纖細的手指緊扣在門邊上，隔了好一會兒才看見露出的半邊臉，似乎臉色更差了。
她似乎不打算進來了，站在門邊上靜靜的瞧著他們，不知是在告訴他們談話結束可以回書院了還是單純的站在那裏發呆。
自她出去再回來整個人就一直處於一種出身的狀態，兩眼恍惚無神，李覓好幾次差點開口問她到底與祁羌說了些什麽，但是又強自忍住。
他隱約覺得這件事與她瞞著自己的那個秘密是有牽連的，他隻能等她有一天願意告訴自己的時候才能得知。
接下來便是一路無話，因著見祁羌這件事，沈南枝隻字不提案子的事情，又或者是實在分身乏術。
在書院熬了一個下午，終於挨到了下學時間。沈南枝和孫子仲告別之後就直接回家了，讓孫子仲去給李覓傳話說自己。
孫子仲對於自己變成跑腿的小弟這件事情並沒有覺得不妥，反倒是對於沈南枝一整個下午都在恍恍惚惚的精神狀態擔憂。
她一整個下午都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天早晨沈南枝原本是打算和哥哥解釋清楚這件事的，但是和祁羌談話之後沈南枝就決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哥哥，除了不想和沈柏寒鬧掰讓沈家重蹈覆轍之外，她更不願意的是失去哥哥，前世不知道哥哥這麽好，如今知道了他的好，又怎麽可能眼睜睜再看著他落得那樣的下場？
無論是被當成妖怪也好，被當成笑話也罷，至少此時此刻，她願意和哥哥分享自己這個秘密的時候是深思熟慮過的。
一路暢通無阻回了府直奔沈柏寒的院子，但是院子裏空蕩蕩的，那間她來過無數次的房間門上落了鎖，連林錦和林蔚都不見了。
沈南枝心裏咯噔一聲，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似乎是知道她這個時候會來，還沒站一會兒，來院子裏打掃的丫鬟就一路小跑過來把一封信交給沈南枝，信封上的字跡是她很熟悉的，曾經臨摹過千百次的。
那小丫頭把信送出去之後顯然也是鬆了口氣，“公子被送去惠平養傷了，臨行前把這封信交給奴婢，說務必交給小姐您。”
沈南枝忽然覺得那封信千鈞重，像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座大山。
哥哥不但不肯見她，甚至不願意繼續在沈家待著了？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啊，怎麽就走了呢？
她知道惠平，副將上官遙的祖籍，去哪兒不好呢，偏偏去了惠平，如今即便是不想猜到都難了，哥哥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沈南枝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拋棄了，一種委屈感油然而生，眼睛酸得直冒眼淚。她想告訴哥哥，不要相信那些話，不要去三皇子麾下，也不要被亂箭射死。
她還想對哥哥撒撒嬌，告訴哥哥，她不想再去那個地牢裏了，那裏真的很冷，老鼠也多，那些老鼠啃她腳踝上的肉時她很害怕，但是又不敢動。
一切的一切，她一個人憋得太久了
曾經這一切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告訴李覓了，可是她終究是忍住了，前世的這些經曆都離李覓太遠了，但是哥哥是不一樣的。
這樣想著，沈南枝忽然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身體，仿佛在給自己取暖。
那小丫鬟見沈南枝這般，以為是舍不得沈柏寒，便俏生生的安慰她，“小姐你別難過了，公子很快就會養好傷回來的。”
其實這些聲音聽在沈南枝的耳朵裏是離得很遠的，甚至越來越遠，她下意識的搖搖頭，不會的，哥哥不會回來的。
但是這些沒必要和一個小丫頭說，於是她隻好把自己抱得更緊一些，低聲催促，“你下去吧，我方才走累了，在這裏歇會兒。”
小丫頭不疑有他，隻當沈南枝像往常一樣在這兒歇會兒便會離開。
午時喝了江岐的藥確實有效，如今看來雖然還是孱弱，但是相較於早晨隨時會昏過去的模樣實在是要好很多。
沈南枝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蹲了多久，握在手裏的那封信緊緊捏著，不敢去拆。
用晚膳時麵對爹娘欲言欲止的表情她隻當不知，安安靜靜的用完飯之後才隨口一問，“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明明心知他是不會回來了，可是心裏總是有些不甘的，還是想從別人嘴裏聽到一些假話來騙騙自己，好像這樣的假話聽得多了哥哥就真的會回來。
沈亭長筷子一頓，看向沈南枝的眼神像是看被拋棄的小動物，帶著憐憫，“枝枝啊，你哥哥——”
“你哥哥養好了傷便會回來，你隻管好好讀書，莫要太掛念。”
沈亭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妻子打斷。
妻子溫柔的眉眼間是溫婉的笑意，看向沈南枝的時候笑得兩眼彎彎，，仿佛與平日無異，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就這麽生生吞回了肚子。
沈亭長在孔翎嵐話音落下之後有些討好道，“對，你娘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