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解惑
點了點頭,宏親王語氣篤定:“他們都是一致跟著我的人,很安全。”
沈南枝也跟著點了點頭:“應該是安全的。小三子是自殺的。”
李覓和宏親王具是一驚。不由得湊了上來。
沈南枝一手捏著小三子的下巴,一隻手握著銀筷子,已經將小三子的嘴撬開來了。對方顯然是中劇毒而亡的。嘴裏滿是黑色的血汙,糊滿了嘴。因為沈南枝粗暴的動作,甚至那汙濁的黑色液體,已經有一些順著嘴角往下淌了。
一陣惡臭。
宏親王強忍著想吐的感覺,硬憋著一口氣:“安寧縣主居然會驗屍?”
“學過一些。”沈南枝神色如常,似乎捏著小三子下巴的人並不是他。將嘴巴開合的弧度打開到最大,就像是感覺不到臭味一般,“你們看,這裏有一顆牙齒碎了。”
宏親王不得不俯下身仔細看了看,果然,混在黑色的誤會中的,還有一些白色的硬物,但是十分細碎,不仔細辨認根本無法看清。
“毒就藏在牙齒裏,是我們大意了。”沈南枝歎了一口氣。
已經受到這樣的折磨,居然還有氣力咬碎自己的牙齒?看來小三子背後的那個人,絕對不簡單。
“是什麽毒,能查得出嗎?”李覓目光帶笑,一直盯著沈南枝的動作。
沈南枝倒是沒有注意到李覓,語氣不善:“查是查的到,但是恐怕很難。這樣見血封喉的毒藥並不少見。沒理由會落下什麽馬腳。”
宏親王也認同地點了點頭,同時心裏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小三子是自殺的,那至少能夠證明,他這個宅子是安全的。
沈南枝將銀筷子一扔:“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宏親王了。”
李覓看著沈南枝退了幾步,從懷中掏出了帕子,十分自然地拉過沈南枝的衣袖,為她擦手。
少年眉眼低垂,平日冰冷的眼神被長長的羽睫遮擋,竟意外的顯出柔和。修長的手指捏著帕子,小心翼翼地將沈南枝的手指一根根地擦拭,就像是在對待什麽珍寶一般,連呼吸都屏住了。
宏親王看的眼睛都瞪圓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偏偏沈南枝並沒有覺察出有什麽。這幾天李覓給她上藥,對這樣溫柔的李覓,沈南枝已經很熟悉了,甚至可以說是習慣了。
替沈南枝將手擦幹淨了之後,李覓抬起眼,又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既然這樣,那剩下的事情就宏親王處理吧。那個栁侍郎送的宅子,宏親王想好該如何處置了嗎?”
“我今日已經上書奏明了陛下,說了那個宅子的來曆。”宏親王歎了口氣。
李覓皺眉:“沒有絲毫理由?”
這樣貿然上奏,必然會引起更大的懷疑。
“那裏出了一方石碑,歌頌的是上天。”宏親王語氣神秘。
李覓和沈南枝瞬間反應了過來。有了這一方石碑,這個宅子自然是要俸給聖上的。既能夠不動聲色的將這個宅子給出去,又能討好陛下。一舉兩得的好事情。
當然,那塊石碑是否真的是從那個宅子裏挖出來的,並不重要。
李覓忽然眯起了眼睛,神色有些不對勁:“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宏親王一愣,語氣有些躲閃:“一個門客罷了。”
沈南枝總覺得宏親王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對方不願意說,她也不好多問,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走出宏親王府的時候,沈南枝盯著那一輪小小的月亮,聲音突然有些低落:“李覓,你覺得我們這樣做有意義嗎?”
栁侍郎已經被大理寺懷疑了,給宏親王下藥的小三子也死了。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李覓拉住了沈南枝:“小三子的死,就證明了我們懷疑的方向對了。”
沈南枝腳步一頓。
李覓聲音很低:“小三子之前想要咬舌自盡,但是被你阻止了。他被關進牢房的時候,下巴已經被卸了。”
李覓點到即止,輕輕一句就點醒了沈南枝。對,咬碎牙齒遠遠比咬舌還要困難。以小三子當時的情況,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力氣。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害了他?”沈南枝眉頭皺緊,“那宏親王府不就不安全了?”
“那個人應該並不在。”李覓神色淡淡,“若真的是府上常見的仆人,不至於今天才找到機會。”
沈南枝頷首,李覓分析的句句在理。沉思了一會兒:“那麽,那個人為什麽唯獨挑了今天?”
沈南枝的不等李覓回答,瞬間又反應了過來:“栁侍郎?”
李覓眉眼微動,顯然,他也是想到了那個人:“如果是真的,那麽,今天栁侍郎做的那件事就是背後的那個人設的局中局。”
沈南枝一時有些不理解:“什麽局中局?”
“我猜我們現在都已經懷疑到了同一個人的身上。”李覓拉過沈南枝手,在她的掌心劃了一個‘三’字,“那麽,小三子是栁侍郎派來的人,栁侍郎聽命於那個人。今天的局若是能成功,沈家和連翹的事情一旦有了聯係,不管最後會不會洗脫,在老皇帝那裏都會留下一個疙瘩。但是,若是失敗了,也是正中對方下懷的事情。”
沈南枝突然反應過來了,當時她臨走時看見栁侍郎衰敗的眼神裏,分明是放棄了的模樣,那是作為‘棄子’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他本來就打算扔掉栁侍郎?”
“漕運一案,你把他們準備好的證據都毀了。總得有人來頂著個罪。原本栁侍郎就是要死的,他一直利用這孔家商船的便利來運販私鹽。能夠靠著孔家的關係,將沈家一起拉下水是最好,不能的話,他柳家也沒有活路。”李覓的聲音清冷,完全是一副理智分析的樣子。
“你已經找到了柳家販私鹽的證據?”沈南枝不免有些疑惑。
李覓頷首:“賬本裏有。栁侍郎通過孔家的貨船,從北上水路運出,再有北邊走陸路到江浙臨近之地,然後走水運或是陸路將鹽運進江浙。”
這麽曲折的一條線,難怪能夠橫行這麽久。
“這次暴露出來,也不過是對方想要換一下管理的人。”李覓語氣淡淡,“宏親王雖然膽小,但是也是因為膽小,所以幾乎是事無巨細地上報。這樣輾轉的路線,耗損太多,多餘的花銷也很多。這麽久了,那個人的野心也越來越大了。”
這就是那個人為什麽要害宏親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