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狗咬狗

  沈南枝邁步和那名女官一同進去了，即將進去時候，沈南枝突然伸手指了指孔虞：“我一人進去有些害怕，想讓孔表姐陪著。”


  沈南枝的說法倒是合情合理。畢竟一個姑娘家，一個人進去解衣，不情願也是正常的。


  孔虞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栁侍郎，麵色是難掩的驚訝，還有隱隱的不安。沈南枝看在眼裏，心裏除了冷笑一聲之外，更是在麵上加重了疑惑的神色：“怎麽，孔表姐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了嗎？”


  孔虞目光飄忽了一下，幹笑了兩聲：“怎麽會呢，我當然願意陪著妹妹。”


  沈南枝笑了笑，一副滿意的模樣。轉身時，目光流轉，狀似不經意地瞥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蘇煙兒——等著，咱們倆的賬，當然要慢慢來算。


  她其實也想過，叫蘇煙兒可能更好一些。畢竟，越是上位者，猜疑心越是重。但是，畢竟對方的究竟掌握了多少東西，她無從得知。就憑著蘇煙兒今天早上按在她肩膀上的那一巴掌，她也得防著。和蘇煙兒比起來，孔虞當然要蠢許多，更何況——沈南枝暗暗歎了口氣。孔家人無論怎麽樣，隻要做的不過分，能拉一把還是要拉的。她可不想自己母親難過。


  就看孔虞自己能不能臨時開竅，了解到自己的苦心了。


  沈南枝腳步輕鬆，跟著女官，拉著孔虞便進去了。


  好一會兒，女官出來了，聲音冷漠，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模樣：“安寧縣主左肩確實有傷。並且是舊傷。”


  栁侍郎麵色一喜，有些迫不及待：“可是弩箭射傷的？”


  “正是。”


  對於那些待在閣中的女子來說，恐怕已經是十分可怕的東西了。更何況，前幾天京都的金吾衛下令要捉人，據說就是左肩中了弩箭。底下的那些學子已經是壓不住地竊竊私語了。


  沈南枝心中一寒。她當時隻顧著如何讓傷口作假，居然忘了，弩箭的傷比起其他弓箭的傷口自然是不一樣的。但是，李覓好像根本就沒有弩箭！

  越想越怕，沈南枝幾乎要淌下汗來。


  錢黎坤倒是沒有想過居然會是安寧縣主，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那，還麻煩安寧縣主和我們走一趟了。另外，檢查還是要繼續的。”


  在錢黎坤的心裏，那個賊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女子。他是見過當日在勾欄之地出現的那個行蹤詭異的人的——分明是男子。


  栁侍郎頷首，倒也沒有阻止。一下子就把沈南枝給揪了出來，他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沈南枝克製著麵上的神情不要太僵硬，冷著臉著急去尋找人群中的李覓，卻沒有看見人！沈南枝一顆心沉沉地墜了下去，寒的厲害。她忘了弩箭的事情，若是到時候李覓還按照約定來說，勢必會露餡兒！她可能會害了李覓！沈南枝想到這兒，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發抖的手。


  蘇煙兒聲音裏的笑意簡直就掩不住：“我先前也得罪過安寧縣主，但萬萬沒有想到，縣主居然是這般睚眥必報的人。聽說柳家小姐已經臥病在床，惶惶不可終日。怎麽，難道安寧縣主真的不知道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嗎？”


  嗬，非要在前麵加一句‘我以前也得罪過’，蘇煙兒真是好樣的，這個時候還不忘落井下石。沈南枝冷眼瞥了一眼蘇煙兒，眉宇間都是冷意，那副仿佛是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嚇的蘇煙兒一瞬間啞了嗓子。


  孔虞倒是沒有接話。她並不知道沈南枝的左肩受了傷是一件什麽大事。若非今天早上來學堂的時候，她跟蘇煙兒抱怨了幾句，被她勸說要好好教育一下沈南枝，她也不會這麽肆無忌憚地跑過去和對方講道理。


  孔虞想到了今天早上蘇煙兒對她說的那些話，決心踩一踩沈南枝，最終還是開了口：“是啊，沈表妹。就算是你再討厭柳家的人，也不應該暗地做這樣的勾當啊。”


  蠢貨真是無可救藥。沈南枝冷瞥了孔虞一眼，沒有說話。她現在不能確定李覓是否覺察到了弩箭的問題，但是沈南枝莫名相信，李覓的離開，是去想辦法了。


  那索性就等一等吧。


  沈南枝長舒了一口氣，抬眼看向了蘇煙兒：“蘇小姐這句話含影射沙的，我聽著，著實不舒服。你剛剛話裏行間的意思，就是說，我沈南枝就是昨晚那個闖入栁府的賊人，對吧？”


  不等蘇煙兒回話，沈南枝冷笑出聲：“嗬，你可知道，這不清不白的帽子扣下來，杖責十棍。蘇姑娘雖然皮厚，但是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比較好。”


  蘇煙兒聽著周圍的人的低笑聲，麵上盡是惱怒的神色：“證據確鑿，安寧縣主這張利嘴倒是半點不服輸。”


  傷口的事情並非弄虛作假，她今早驗出來了之後就命人告訴了栁侍郎。想起三皇子和她說的那些話，蘇煙兒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三皇子的意思她當然明白，嘴上說著是要拖沈家下水，但是暗地裏打的什麽心思她又豈會看不出來？她怎麽可能便宜了沈南枝？


  沈南枝不會想到，這裏頭的幾個人各懷著心思。看起來，孔虞還算是對她最好的那個。


  “什麽證據確鑿？”人群中分明響起了一聲清冷的聲音。蘇煙兒循聲望去，正好看見李覓那雙冷漠的眼睛，不由得又是一哆嗦。她覺得沈南枝和李覓看她的眼神都一樣的冷。


  “南枝，你沒有說嗎？”李覓問的自然，腳步也沒有停，一路走到了沈南枝的身旁。


  跟在後麵進來的沈柏寒臉色微微發白，心裏像是哽住了一根刺，戳的滿心都是疼痛。


  沈南枝隻消一眼就看出來了——李覓這家夥已經解決好了。


  接話接的也無比自然：“還沒來得及說呢，蘇姑娘先教育起我來了。平日裏看著弱不禁風與世無爭的樣子，剛剛可很是厲害呢。”


  李覓笑了笑：“這樣啊。”


  “不，不是的，李世子！我隻是，隻是今早聽孔虞說了一些話，才會這麽激動的。”蘇煙兒再怎麽想要落井下石，也不可能會當眾和李世子有什麽口角，幾乎是下意識地，蘇煙兒就將孔虞推了出來。


  沈南枝到時沒想到她們會內鬥，一時之間，看戲的心思占得比較大。


  孔虞顯然也沒有想到蘇煙兒居然會說這樣的話，一時瞪圓了眼睛，正要出口反駁，聽見了栁侍郎冷冷的聲音：“安寧縣主肩膀上的傷要緊，其他的話過會兒再說吧。”


  一開口就聽出來了，栁侍郎分明是在幫蘇煙兒說話。


  孔虞的臉色鐵青。不過也難怪，她好歹和柳家的熱那也算是口頭上的親家了。沈南枝真不知道麵對孔虞這麽又傻又蠻橫的人，應該怎麽才能讓她開竅。不過還好，吃了虧總該長長記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