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隱瞞
宏親王頷首:“好。卷宗我今日派人送過來。”
“聽聞宏親王對水利民生頗有研究,長淵自然是想要借閱一番的。有勞宏親王借書。”李覓語氣淡淡。
這麽好的理由,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宏親王眉宇之間的震驚更勝。他沒有看錯,如此膽識與謀略,他日必是人中龍鳳。
沈南枝坐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今天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有些疲憊了。
李覓像是注意到了沈南枝的眼皮半耷拉的模樣,默默地勾了勾嘴角,朝著宏親王拱手:“那長淵先告辭了。對了,王爺那個院子裏的酒,送一壇給長淵之後,便毀了吧。”
宏親王忙不迭點頭。他原本就打算將那個酒窖毀掉。若不是怕會惹人懷疑,他恨不得現在就一把火燒了那間院子。至於李覓要一壇酒,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坐上了回府的車,沈南枝才反應過來:“完了,早就錯過了放學的時間,我怎麽解釋?”
李覓看著對麵少女一臉苦巴巴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發笑:“現在才想起來,會不會太晚了?”
“不晚不晚。”沈南枝乖巧又討好地衝著李覓笑了笑,“不是還有你在嗎?給我想個好一點的理由唄。”
李覓原本想要拒絕。直接說和他出去不行嗎?
但看著沈南枝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樣,偏偏還要強撐著腦袋,長長的羽睫扇啊扇,一副乖巧的模樣。李覓心裏一軟:“真的想要我幫你找個理由?”
“恩。”沈南枝點頭。李覓這麽聰明的一隻狐狸,肯定能免她挨打。
“好。你就說——”李覓聲音越壓越低,沈南枝不由得越湊越近,生怕會漏下李覓的‘金玉良言’。
少女的身上的馨香充盈,李覓心頭一跳,強行按壓下語調的顫抖:“你就說,你愛慕李世子,情難自禁就跟著李世子去了醉香樓談天。”
什麽亂七八糟的?沈南枝氣的吐血。她要是真的敢這麽說,下一秒她的腿就會被自家母親打斷腿!
“李覓!”沈南枝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怒氣,似怒似嗔。
李覓低下頭,掩住唇邊的笑容:“這個理由不好?那就直說,你和我一同查案去了。從我們一起去勾欄講起。”
沈南枝直撲上去,捂住了李覓的那張嘴。她真是怕了這個家夥了。
少女手掌柔柔軟軟的,白淨的讓李覓突然有一種錯覺——小時候嬤嬤給他做過一盤白糖糕。外麵白白嫩嫩的,聞起來也很香。就是當時他沒有吃,也不知道甜不甜。
這麽想著,李覓幾乎有點控製不住地咽了口唾液,喉頭滾動之間,他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麽的離譜。
所幸沈南枝很快收回了手。因為馬車停住了。不用想也知道,哥哥多半在門口等著。沈南枝突然覺得心裏莫名有些心虛。她又一次沒有告訴沈柏寒她的去處,若是沈柏寒等在門口,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是繼續含糊過去,還是找個理由——
沈南枝越想越覺得亂。
李覓掃了她一眼,眉眼微沉:“下去吧。自己翻牆回去。若是問起,你就說自己身體不適,早早下了課回了房。”
沈南枝掀開轎簾,果然,是一條小巷。翻過那麵牆就是自己的院子。
沈南枝如釋重負:“李世子果然厲害。”
李覓擺了擺手:“下去吧。”
他知道十有八九沈柏寒會在將軍府門口等,所以特意繞了遠路走了偏門。這樣的舉動聽起來卑鄙,但人都有私心。他潛意識裏不想讓沈南枝和沈柏寒走的太近。和沈南枝擁有同一個秘密,李覓心中總是有著隱秘的歡喜。
沈南枝一翻牆進去,就十分老實地脫了外衣鑽進了被窩裏。
秋兒就守在內院門口,聽見動靜自然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正對上沈南枝把自己塞進被窩裏的動作。因為左臂受了傷,沈南枝全靠右邊的身子側躺著往被窩裏頭蹭,滑稽又可愛。
“小,小姐?”秋兒一時沒有認出床上那條“毛毛蟲”是自家小姐。
沈南枝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我頭疼,早早就從書院回來了,一直睡到現在。你明白了嗎?”
秋兒頷首。自家小姐的意思,她很清楚。但是,少爺更同樣清楚。想到少爺對她吩咐的那些話,秋兒看向沈南枝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同情:“小姐,您的意思奴婢聽懂了。少爺在夫人那邊早就是這麽說的。所以,他說了。讓您睡醒了就去他房間。”
“睡醒了”這三個字,咬的格外重。
沈南枝倒是沒有想到沈柏寒會主動幫她遮掩,猶豫了一會兒,頗有些可憐兮兮:“非得去嗎?你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秋兒麵色有些猶豫:“小姐,當時少爺的臉色很不好看。您還是去解釋一下吧。”
沈南枝沮喪著臉,將秋兒支開之後,又慢吞吞地穿上了外衣。
沈柏寒正坐在椅子上,半闔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沈南枝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柏寒。像是疲倦到不行的小獸,迷蒙地半倚在太師椅上,歪著頭,眼睛處也耷拉著不少碎發。一時之間,倒是讓沈柏寒那張清冷的臉帶上了些柔和。
沈南枝有些進退兩難。她潛意識裏當然是不想見沈柏寒的。畢竟若是開口欺瞞沈柏寒,她良心過不去。但若是不騙,又恐怕會牽連到他。
但——沈南枝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沈柏寒歪頭睡著的恬靜模樣,目光落在了少年單薄的外衫上,以及滑落在地上的薄氈。她想去將那張薄氈撿起來給沈柏寒蓋回去。
並沒有遲疑多久,沈南枝躡手躡腳地踮著腳尖屏著呼吸走了進去,輕輕捏住了薄氈的一角,將原本滑落在地上的薄氈撿了起來,輕柔地搭在了沈柏寒的身上。正準備把那個毯子拉上一些時,手突然被抓住了。
沈南枝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半抬起眼,正對上沈柏寒暗如深澗的眼神。驀然感覺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雙手加緊了力度:“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