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蹭李覓的馬車
沈南枝再回想一下,今日李覓居然比她還早出現在運河邊上。難不成這位未來的首輔大人,原本的誌願是想當名仵作?
李覓看向她的眼神帶這些古怪,語氣依舊是又拽又欠扁:“怎麽。安寧縣主隻準自己有興趣?”
和李覓接觸了這麽久,沈南枝多多少少也有點兒摸透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小屁孩兒的心思。
一般他連名帶姓叫她沈南枝的時候,多半是有什麽壞主意,或者是很正經。而當他叫自己安寧縣主的時候,要麽是在外人麵前裝裝樣子,要麽就在生氣。
沈南枝豫了一下,回想起今天也沒做什麽事情會惹到李覓,頓時覺得這小屁孩實在是很難琢磨。於是沈南枝索性也就沉默了。
偏偏,沈南枝沉默之後,身旁的李覓好像更加不高興了。
少年的心思真的很難猜。沈南枝覺得與其叫她研究李覓,還不如叫她多背兩本驗屍的書來得痛快。
衙門的驗屍房連牆麵裏都刷著辣椒。目的是為了去除一些味道並且保證室內幹燥。沈南枝一進去,便將係在麵上的紗布係緊了一些。
她可不想鼻尖又是薑味,又是辣椒味兒的,聞起來就像炒了一盤菜。
李覓也換上了仵作們專門驗屍時候帶的巾帕。
一共進來了兩名仵作。本朝有規定,若是涉及到命案,一定要兩名或是兩名以上的仵作進行驗屍,並且共同完成驗屍的卷宗。
顯然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具屍體是與現在在查的漕運之事有關,所以隻派了兩名仵作。
田仵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南枝,這位是劉仵作。等會兒你若是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他。”
相比起田仵作的淡定,劉仵作在得知了李覓和沈南枝的身份之後,顯然帶著惶恐:“安寧縣主盡管問,卑職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南枝並不喜歡劉仵作這樣子說話,擺了擺手道:“劉仵作客氣了,我來這裏便是跟著劉仵作研習的,那裏沒有縣主,隻有學生。”
田仵作滿意地眯著眼睛笑笑,捋了捋胡須才開口打破了僵局:“好了,開始吧。”
沈南枝看著田仵作是不是熟練的用刀子劃開了咽喉,插了一根銀針,觀察了半晌,搖頭:“不是中毒。”
沈南枝聽母親提過關於銀針驗毒的方法,但是並不知道田仵作為何要特意割開喉管。還沒來得及發問,劉仵作率先回答了:“剛剛田老這樣做的用意是因為,人若是溺水,難免會將水喝進去,毒便會在喉管中被稀釋,因此割開喉管再用銀針試毒才更加可靠。”
劉仵作的解釋,合理並且簡潔。沈南枝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接著,田仵作又操作了許多,都是由劉仵作在一旁解釋。最終確定了下來,屍體是被人先吊的半昏再扔進水裏的。
沈南枝聽的直皺眉頭。她並不知道前世這個案子的具體細節,如此聽來,那位傷害了連翹的凶手百般周折又是為了什麽呢?
田仵作已經驗完了,突然停下了手上重新蓋上白布的動作:“不對。少了東西。”
沈南枝眸光一閃,聽見田仵作篤定的聲音:“這名女子的頭上,原本還有一根金簪。”
聽到“金簪”兩個字,沈南枝不由得心中一寒。她沒有想到田仵作會如此厲害。觀察入微且記憶力極好。但若是再給她一個機會,她還是會那麽做。因為當時是她把金簪子拿走的大好機會。錯過很可能就不再有了。
心中已經翻江倒海,思緒萬千了,但沈南枝麵上還是維持著尋常的麵色,甚至還帶了一絲絲驚訝:“真的嗎?”
田仵作神色猶豫:“恐怕是剛剛那些衙役不穩時,摔倒地上忘了拾了。他不是說這與驗屍有很大的關係,隻是到時候若是親友來尋屍,有金簪為證。多少要好確認身份一些。”
田仵作驗了這麽多年的屍,確實也從沒有把屍體上的珠玉首飾當作很重要的信息。除非是首飾下的皮膚有淤青或是有痕跡。
沈南枝默默放下心來,問了一句:“屍體的身份,已經知道了嗎?”
田仵作麵上突然有些局促,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已經確認了。勾,咳咳咳,與她有關係的人一會兒就會來衙門。”
沈南枝知道田仵作想說的是“勾欄院”,但估計是看她一個還未及髻的姑娘家,不好說這樣的話,才含含糊糊的。
間接得到了肯定,沈南枝也無心逗留,正好李覓輕咳了一聲:“安寧縣主,走吧。”
沈南枝頷首,從善如流地跟著李覓出去了。她自認為今日收獲頗豐。又是確定好了自己今後的路,又是拜了個厲害的仵作,更重要的是,她把前世重要的證物拿到了手。
這個東西若是用的好,她或許能挽留很多無辜人的姓名,將無恥之徒繩之以法。但是若是用的不好,沈家會因為她的愚蠢而被拉下水。
所以沈南枝目光沉沉,還在思考。
她並不是一個未有萬全之策就行動的魯莽之人。隻是事出緊急,她沒有別的辦法,也沒有時間來從長計議。
孔翎嵐和沈柏寒已經回府了。沈南枝跟在李覓身後,思考了一下自己如果走回沈府去要花多久的時間。想了一會兒便果斷選擇了妥協:“李世子,你的馬車還跟著嗎?”
“嗯。”李覓從喉間擠出一個單音節,態度十分冷傲。
沈南枝眨巴眨巴眼:“現在日頭偏西了,我肚子有點餓。李覓,你餓不餓?”
李覓挑了挑眉:“有話直說。”
“勞煩李世子把我送回去行嗎?”沈南枝話說的像倒豆子一樣,劈裏啪啦直往外冒。
偏偏李覓,竟然是笑了:“行。”
已經做好了要給李覓捶肩的準備,卻意外的聽見對方如此爽快的就答應了,沈南枝一時有些驚奇,不由得脫口:“你今天難不成是撿著錢了,怎麽這麽好說話?”
李覓臉色一黑:“聽你說話的意思是,我之前對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