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探病
莫非漕運之事，孔家也參與在內了？
沈南枝猶豫了一會兒：“哥哥，平日裏你們有沒有談過漕運的事情？”
中舍和沈南枝讀的下舍不同，已經開始會接觸一些朝堂之事了，甚至政見相左的兩個人還可能會拉幫結派。沈南枝相信，以自家哥哥的水平，怕是早就被人搶破了頭。
沈柏寒點了點頭：“確實有聽他們討論過。隻說因為江浙一帶出現了低價的私鹽，那邊的巡撫追查，發現源頭是通過這一條漕運。皇城根下出現這樣明目張膽的醃臢事，皇帝龍顏大怒，勒令大理寺嚴查。”
確實，私鹽是從皇城的運河送向各地的，怎麽能不叫皇帝驚慌呢？隻是不知道這幕後的的黑手究竟是誰。
前世她沒有過多在意。隻聽過父親在宏親王被杖斃之後，感歎過一句。的確，前世的漕運一案，大理寺隻用了十九天便查到了宏親王頭上。實在有些蹊蹺。
“哥哥覺得會是誰？”
“不管是誰，這件事恐怕要牽連很多人。”沈柏寒歎了口氣。
沈南枝明白沈柏寒的意思。在天子眼皮底下出現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這是公然辱了天子的顏麵。本來老皇帝疑心就重，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
沈南枝突然瞪圓了眼睛，聲音有些發顫：“哥哥，柳家的人是想要來求父親庇護，還是。”
她的聲音控製不住的在發抖，停頓了一下，才將後麵的話說完：“還是，受人指使，想要拉沈家下水。”
沈柏寒麵色沉沉：“父親的為人，朝中的官員們都有目共睹。柳侍郎這種時候來接近父親，恐怕另有陰謀。”
“摸不準他們的用意，就永遠隻能猜。”沈南枝深吸一口氣，“先去孔家探探風吧。”
沈柏寒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頷首：“嗯。”
孔家的人顯然是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沈南枝和沈柏寒坐的馬車硬是被攔在了門口，等候了一會兒才被孔家的下人接進去。生怕別人不知道沈府的馬車到了孔家一樣。
沈南枝跟著沈柏寒，被下人引了進去，低聲和沈柏寒說著悄悄話：“哥哥，你說要是孔昭發現母親沒有來，會不會氣的直接從床上彈起來？”
“那還不好嗎？府上的那兩根靈芝就省了。”沈柏寒語氣如常。
沈南枝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越來越覺得，自家哥哥偶爾還挺壞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誰提前跟孔昭打了招呼，反正那家夥躺在床上拚命咳嗽，見沈柏寒和沈南枝來了，也沒有絲毫不悅的神情。反而語氣虛弱的說了一句：“快坐吧。咳咳咳，你們母親怎麽沒來？”
沈南枝神態自若：“母親昨日也染上了風寒，今早派我們兩個來看望外公的時候，還內疚著呢。”
張嘴說瞎話的本事，沈南枝還是有的。
沈柏寒看著身旁的沈南枝麵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不由得低下了頭，斂住了眼裏的笑意。
反倒是孔昇最先憋不住了：“怎麽外公病了，姑母就也病了，這也太巧了。”
巧不巧，自己心裏沒有分寸？沈南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很自然的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是啊，這大概就是父女同心吧。”
沈柏寒緊緊抿住了唇才忍住笑意，不去看一旁因為沈南枝的這一句話一張臉變得十分精彩的孔昇。
嘴上討不到好，孔昇和孔昭交換了一下眼神，主動說道：“既然來了，就在這裏用午膳吧。正好你表嫂也過來了。”
表嫂？沈南枝皺了皺眉，瞬間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應該是柳孰。
他們倒還真是不死心。
沈柏寒冷聲道：“不了，我和枝枝也是向書院告了假才過來的，下午還要回去書院。請恕——”
沈南枝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出聲打斷了沈柏寒的話：“哥哥，我們就在這裏用午膳吧。”
沈柏寒一愣，看向沈南枝的目光裏帶著疑問。
孔昇此刻反應倒是很快，急急忙忙地拍板：“那就這麽說定了！用膳之前不如就讓我領著表妹和表弟去花園裏轉一轉吧。”
沈南枝一反常態地欣然站起身：“好啊。有勞孔昇表哥了。”
沈柏寒也跟著站了起來，沒有再提出質疑。雖然他還不明白枝枝想做什麽，但是他方才站起來的時候看得很清楚，枝枝垂在身側的左手微微豎起了一根指頭，衝著他搖了搖。很顯然是在示意他不要再說話了。
跟著孔昇去了花園，沈南枝自然是毫無意外的碰見了，已經在那裏賞花的柳孰。
沈南枝拱了拱身旁的沈柏寒：“你猜柳小姐在這花園裏等了咱們多久？”
沈柏寒搖了搖頭，聲音也學著沈南枝說話的語調，壓的極低。
沈南枝隻看見沈柏寒薄唇微動，完全不知道他買說什麽。看了一眼走在前頭一心一意把他們往那邊的道兒上帶的孔昇，沈南枝靠著蠻力將沈柏寒拉彎了身子：“哥哥剛剛說了什麽？”
少女突然貼近，吐氣如蘭，拂在他臉上帶著微微的癢。沈柏寒一時失了言語，緊繃著身子，沒有再說話。
沈南枝有些莫名，又怕走在前麵的孔昇會突然回頭，於是很快鬆開了沈柏寒。
直到沈南枝鬆開了手，沈柏寒才突然放鬆下來，繼續冷著臉跟在沈南枝的身後。
沒有人看見，慣常冷麵的沈柏寒此刻，如玉的耳垂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紅色。
終於走到了，在那一邊賞花的柳孰似乎是不經意之間一回頭，看見了沈南枝他們。臉上的笑容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真誠：“咦，安寧縣主和沈公子來了？”
“對啊。”沈南枝皮笑肉不笑，“聽聞外公染了風寒，我和哥哥當然要來看望。不過我很好奇，柳姑娘為什麽在這裏？”
“當然是來這裏探望，孔爺爺的呀。”柳孰回答這句話的時候，故意停頓了一下，頗有些含羞帶怯地看了孔昇一眼。
沈南枝故作聽不懂，畢竟她現在隻是一個未及鬢的小姑娘：“柳姑娘有心了。就衝著這份情誼，也就難怪柳姑娘在孔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