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藍顏禍水
看著走近的蘇煙兒，沈柏寒伸手將沈南枝護在了身後，語氣不悅：“你有什麽事？”
見沈柏寒主動與自己說話，蘇煙兒羽睫微動，麵上是一副欲泣的模樣：“方才是我手笨，不小心弄髒安寧縣主的衣裙，我——”
沈南枝及時地打斷了蘇煙兒帶著哭腔的話語：“打住。說話就好好說，支支吾吾，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哥哥欺負你了。”
蘇煙兒被堵的一滯，原本準備抹淚的手也僵住了。
周圍不少看戲的人不由得發出輕笑，看向蘇煙兒的眼神也帶上了嘲諷。他們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弟，蘇煙兒這幅模樣看著是我見猶憐，但是被揭穿了之後再仔細看看，難免會讓人覺得惡心。
沈柏寒態度疏離：“這衣裙就不必了。隻希望蘇小姐以後行事當心一些。”
說完這句話之後，沈柏寒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蘇煙兒，拉著沈南枝的手徑直離開了。
人群中的李覓無意間瞥見了蘇煙兒手腕那一截露出的那枚金鑲玉的鐲子，眼裏寒光微閃，看向蘇煙兒的目光冷如刀鋒。
他認得那個鐲子，那是南煙坊新上供的樣式。平月郡主就有一隻。
蘇煙兒和平月郡主是如何認識的，李覓對這一點毫無興趣。但是，蘇煙兒剛剛說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很顯然，有個局是針對沈南枝下的。而且這個局和平月郡主脫不了幹係。
李覓眸色漸深，又瞥了一眼蘇煙兒，才轉身離開，小聲地吩咐書童：“你去托人查一下，平月郡主今日在何處。”
看著書童領命走遠，李覓回身看了一眼沈柏寒和沈南枝離開的方向，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他關心著某人，隻可惜某些冷心冷肺的家夥完全感受不到。想到今日一堆人圍著沈柏寒討論他的鎮紙時，沈柏寒說南枝送了她兩塊的時候，李覓就覺得身體哪兒都不太舒服。一股子鬱結之氣在心裏撞來撞去，甚至還有點兒泛酸。
另一邊，被沈柏寒牽著的沈南枝突然打了個噴嚏。抬頭看了看中空當懸的日頭，沈南枝不由得皺了皺眉。
沈柏寒語氣裏滿是擔憂：“可是昨晚染上了風寒？”
沈南枝活動了一下筋骨，搖了搖頭：“沒有啊。估計是蘇煙兒那個家夥在罵我唄。”
提起蘇煙兒這三個字，沈柏寒的臉色更冷：“她沒有安什麽好心，你小心一些。”
沈南枝挑了挑眉，隨意應了一聲。
她倒是沒有把蘇煙兒放在眼裏。前世在蘇煙兒手底下吃過大虧，她絕對不會再摔倒一次。
午膳的菜色也很簡單。白鹿書院雖然滿是皇家子弟，但對於學子的要求向來嚴格，學生的午膳算不上好。
沈南枝乖巧地跟著沈柏寒落座，老老實實地端起了自己那一份餐食，身邊卻突然多了一個身影——李覓。
沈南枝端著餐食，不由得愣住了：“李覓？”
對方挑眉頷首，權當沒有聽見沈南枝語氣裏的疑惑，鎮定自若地坐了下來，自顧自地和沈柏寒聊起了天：“沈公子的鎮紙確實不錯，不知道和我的硯台是否是同一塊原石。”
沈南枝執箸，下意識地答了一句：“不是啊。”
李覓神色微動，嘴角的弧度輕勾：“哦？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勞煩沈小姐講解講解。”
難得聽見李覓承認自己有不懂的東西，沈南枝得意的小表情簡直藏不住：“鎮紙和硯台的石材要求不一樣。你的可是最好的石材做出來的！哥哥的也是！都是最合適的！”
沈南枝一麵說著，臉上那副求表揚的模樣靈動又雀躍。
沈柏寒目光沉沉，徑直落在了李覓身上：“世子對這些很感興趣的話，不如下一回自己去做。”
李覓迎上沈柏寒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晦澀難懂，落在沈南枝的臉上，又是一種難得的溫柔：“那自然不一樣。沈姑娘做的，我格外歡喜。”
聲音裏都透著曖昧。所幸李覓聲音足夠小，估計隻有沈柏寒和她聽見了。
沈南枝麵色一紅。不自在地往沈柏寒身邊湊了湊。
沈柏寒麵如寒玉：“還請李世子言辭之間注意一些。”
李覓拱手笑了笑，也沒有再多做解釋。
一頓飯吃的沈南枝頗有些不自在。不為別的，她總覺得自己的身旁這兩個人，氣氛很奇怪。總有些莫名的針鋒相對的意思。
就比如說，李覓說到晏幾道的書畫工筆之酣暢，沈柏寒馬上就指出他的筆法過於粗獷，細致不足。
再比如說，沈柏寒和自己說到練字的要點，李覓突然插嘴說沈柏寒的字過於剛硬，不適合女子練習。
於是，這頓飯成了沈南枝最難熬的一段時光。
偏偏這兩位神仙聊天還總要帶上她這個可憐的人。一通高談闊論，簡直要讓她食不下咽。
午膳一用完，沈南枝便起身告辭。
沈柏寒倒是沒有再說些什麽，隻是將她的衣袖理了理，低聲道：“下學之後在門口等我。”
沈南枝點了點頭，複又轉頭衝著李覓擺了擺手：“世子，告辭！”
李覓似笑非笑：“下學之後見。”
沈南枝歪了歪頭：“世子，我今日下學和我哥哥一起回去，就不坐你的馬車了。”
李覓靜靜地看著她，眼裏難得帶著委屈的樣子：“哦。不過我今日打聽到了一些東西，有關蘇煙兒和平月郡主。”
沈南枝瞬間有了興趣，轉身拍了拍沈柏寒的手臂：“哥哥，你到時候在門口等我一下。”
沈柏寒並沒有聽見李覓和南枝說了些什麽，隱忍的神色一閃而過，語氣依舊溫柔：“好，我等你。”
懷著巨大的好奇，沈南枝熬到了下學，幾乎是忍不住三步並兩步去找李覓。
到了約定的地方，沈南枝看見李覓麵色微沉，身邊的人正在和他耳語些什麽。
見沈南枝來了，李覓臉色有些複雜：“平月和蘇煙兒似乎是聯手了。”
沈南枝長歎了一口氣，隻幽幽地盯著李覓說了一句：“藍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