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哥哥你是不是胖了
她原以為按沈柏寒這個沉默的性子應該是個能吃苦的人才是,但是他那一臉的嫌棄和抗拒也太明顯了吧?就好像喝了這個藥就會被毒死一樣。
誰知道,向來沉默寡言的沈柏寒竟然認真的點了點頭,一雙黝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沈南枝,一如往常無聲的抗議。
於是沈南枝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聞起來真的這麽糟糕嗎?”
說實話,此時此刻沈柏寒有點懷疑沈南枝是換個戰術來折磨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還想在沈柏寒嘴裏打探消息,沈南枝決定忍住想打人的心情,拿起碗裏的勺子直接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勺藥。
她本來想向沈柏寒證明其實隻是聞起來糟糕,但是藥一進嘴裏沈南枝就覺得自己喝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當即就吐出來了。
沈南枝自知這一波討好算是失敗了,認命的收起碗打算重新想想辦法。
沈柏寒眼睜睜看著小姑娘一臉的欣喜垮下來,有心想要安慰他,但是鼻翼一動,那股藥的焦苦就無孔不入的鑽進來。他很清楚沈南枝的惡劣把戲,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之後的好幾天沈南枝每天都會來沈柏寒的帳篷裏陪他,每天換著花樣帶各種精致的小糕點來,大家看在眼裏非常欣慰,心道這兄妹倆關係終於融洽了。
果然還是要患難才能見真情啊!
隻有沈柏寒自己知道,沈南枝帶過來的那些糕點,有大半都進了她自己的肚子。她總是忍不住偷吃。
於是原本並不喜愛甜食的沈柏寒也開始會吃甜食了,因為她看起來吃的很香。更重要的是,沈南枝在吃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偷瞟他。那樣的眼神在沈柏寒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作為哥哥,他是不會認輸的!
每次偷吃甜食都要看一看沈柏寒會不會生氣,心驚膽顫的沈南枝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誤會了。
沈柏寒傷的是骨頭,武將最忌諱的便是這個。畢竟,傷骨傷筋最是難痊愈,稍不留神還很容易落下病灶。
於是沈柏寒拆除固定的夾板,下床活動的日期被將軍夫人一推再推,一日三餐,頓頓喝骨頭湯。豬骨鹿骨……什麽補喝什麽。
隻可惜沈將軍最近忙於操練,迫不得已將“進山捕虎來給自己兒子燉湯”的這份心思按捺下來了。
真真是父愛如山,母愛如海……
沈南枝在某天例行去看她哥,順便幫忙解決一下沈柏寒吃不完的甜食時,突然眯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遍窩在床上的沈柏寒,脫口而出:“哥哥,你是不是胖了?”
躺著不運動,頓頓棒子肉。不胖才有鬼!沈柏寒臉色一僵,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沈南枝,別過頭去:“沒有。”
“可是……”沈南枝剛想說,可是你的臉頰上都肉乎乎的了。撞見沈柏寒紅透了的耳垂,立馬乖巧附和道:“啊,湊近了一些才看清楚。果然是我眼花看錯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嘛,難免都有愛美之心。可不能當著麵說哥哥胖了,不然這討好之路漫漫無期。
順勢把桌案上的那一份油紙包好的桂花糕揣進了兜裏,沈南枝心裏充滿了使命感——不能再讓哥哥胖下去了!
沈柏寒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裏,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裏莫名下定決心,明天母親來看他的時候,無論如何也得求著她讓自己下床走動走動。
於是第二天,沈母見到了最熱情的兒子。沈柏寒一向性子比較冷,難得向沈母撒次嬌,自然是事半功倍。
沈母親自扶著他,準備去帳篷外頭走走。
上了夾板的一條腿半拖著,沈柏寒自己也知道傷了骨頭的後果,因此並沒有勉強自己,慢悠悠地由著沈母攙扶,走出了帳篷。
邊疆極大,隻要不起風沙,風景極美。天色碧藍,幹淨而純粹。抬眼望去,遠處的胡楊已經有了綠意。春天到了。
沈柏寒心情大好,正想著走遠一些時,聽見了沈南枝的聲音:“咦,娘親怎麽扶哥哥出來了?”
“你哥哥說帳篷裏憋悶得慌,鬧著要出來透透。”沈母輕輕地笑了。
“鬧?”沈南枝果斷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真是可以了,她還沒見過沈柏寒鬧過,不知道該是多有趣的畫麵。
想到這兒,沈南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沈柏寒:“哥哥都是怎麽鬧的,居然這麽快就能說服娘親,我也想學學!”
沈母如何會看不出來她純粹想看熱鬧的心情,斜瞥了她一眼,故作嗔怒:“你還用學?最鬧騰的就是你!”
沈南枝摸了摸後腦勺,完全無力反駁。前世她不聽娘親的話,無論如何不願意坐在閨房裏學女紅,反而跟著將士們學習騎射摔跤。
隻不過,前世的她後來因為遇見元喬,所以後悔了,花了大量的時間去重新學習女紅與廚藝。
現在的她,隻想嗬嗬一笑,學個屁!
想到這兒,沈南枝齜牙一笑:“女紅沒意思,娘親,不如你教我醫術吧!”
沈南枝倒也不是真想學醫術,隻不過最近娘親看她看的太嚴,甚至下了命令不讓她學騎馬。
她前世就是用這一招讓娘親覺得她煩,才能順利繼續學騎馬的。
沈母當年是赫赫有名的大理寺侍郎,專斷懸案,專驗奇屍。後來嫁給沈將軍之後便辭了官。但一身摸骨的好手藝不能浪費。現在軍營裏有什麽需要正骨針灸的都會來她這兒。
真正的將與士一家,這也是沈將軍的軍威極高的原因。
“真心待人者,人必還以真心。”——這是沈將軍最常說的一句。
當然,重活一世的沈南枝知道了,有些家夥不是人,是狗。你把真心給他,他不會還,反而會一口吞下,再將你撕咬成碎片。
這輩子,她沈南枝就是來打狗的!
沈母皺了皺眉:“前幾天特意給你從邊城找的繡娘過兩天就到,你要是再把人給嚇跑,我就……我就扣了你那匹棗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