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思涵艱難地側頭,在對方露出那張臉隻是一下子看清楚他的容貌,本來還要掙紮,在看清這張臉之後,卻驟然停下來。
他口中所說的老大就是常遇。
他是來給常遇報仇的!
常遇的確是因為自己才出事的,麵對他的下屬,她還有什麽反抗的理由。
席思涵掉下一個溫熱的眼淚,認命地閉眼。
呼吸越來越微薄,喉嚨出那種灼熱的疼痛逐漸變得模糊,她整個人都麻木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腦子裏浮現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
常遇現在有沒有走遠,她這個時候過去兩人是不是還能搭個伴兒?
葉景晨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等他回來看到自己已經喪命,又會有什麽反應呢?
還有這幾天一直陪著自己的元尚恩,她撒謊把這個單純的小姑娘騙走了,卻可能再也沒機會和她道歉了……
這些問題在腦子裏無限循環,還沒有想出答案,忽然聽到一陣怒吼:“常東!你瘋了!”
這一聲低沉如同猛獸一般的吼聲寫下子將她已經擺入沉淪的意識拉回到現實,一點一點喪失的五感重新歸位。
席思涵努力的抬抬眼皮。
還沒來得及看清出聲的人是誰,突然原本用力掐著自己的男人被從天而降的另一個人一腳踹開。
“咳咳咳……”席思涵劇烈地咳嗽著,脫力,整個人狼狽的朝地上摔去,即將摔倒前手腕被一隻有力的大掌拉住。
拉住她的人,一把將她抱緊懷裏。
有點熟悉的檀木香味撲鼻而來,感受到對方結實有力的臂膀,席思涵忽然有種難以言說的心安。
她窩在對方的懷裏,一下一下劇烈的咳嗽著,小臉白得嚇人。
不遠處,還有特別憤怒的吼聲。
“常東!你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你難道不知道老大有多在意她嗎?”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老大是因為她才死的!如果沒有她老大根本不會出事兒!她就是咱們整個堂的災星!”
“閉嘴!你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我隻不過是想給老大報仇罷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那人特別激動,聲音蒙著一層濃烈的憤怒,其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席思涵也知道,此刻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小武,就算你是老大的親信,這麽多年在整個堂裏,大家也都把你老大親弟弟的去看待,平時你說點什麽我們也都願意聽,但現在,今天不行!”
“別說是你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也一樣攔不了我!”
常東一般扔掉手裏的帶著談談血跡的匕首,轉手從腰間摸出一柄手槍,臉色黑的嚇人。
他掙紮著使勁渾身力氣,推開壓在身上的人,血色的眸子裏蕩漾出一層慍怒,整個人十分激動。
像是受了刺激的猛獸一般。
小武臉色鐵青,追著拉住常東卻幾次都被他甩開。
這家夥能成為四個莊主之一,完全就是憑借著這股子蠻力,以及他的身手,平時在整個堂裏,真要是動起手來也就隻有堂主常遇是他的對手。
他脾氣又一直十分火爆,平時發貨大部分也都是常遇製止,如今常遇不在了,在遇到這種情況,他還真有點發愁。
席思涵一隻手捂著胸部,還在劇烈咳嗽著。
被限製呼吸了那麽久,現在她隻想貪婪的喘息。
可聽到那邊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她內心一陣酸疼,愧疚感就像是奔湧而來的洪水,幾乎要把她淹沒……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常東真的要報仇,那自己一句話也不會多說……
她咳嗽著,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一直沒什麽力氣。
常東已經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他們麵前,看到葉景晨的一刻,到底還是猶豫了。
他咬著牙:“葉總,這件事兒和你沒關係,我不想讓無辜的人牽扯其中,所以……麻煩你給行個方便。”
“如果我說不呢?”
葉景晨緊緊的抱著席思涵,迎上這個已經幾乎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的目光。
“那就別怪我得罪了!”
他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給常遇報仇的,誰擋在席思涵麵前都不行!
常東咬咬牙,給手槍上膛,對準葉景晨竟然真的要開槍。
就在此時,突然背後傳來小武的喊聲:“這次我們的危機就是葉總幫忙解除的,你確定真的要做忘恩負義的人,連累老大跟著你一起被唾棄?”
常東驟然僵住。
“常東,你好好想想,老大絕對不希望你這樣對她!”
“別再折騰了,我們回去吧!”
小武的話讓他動搖了,可隻不過是糾結了一瞬間,常東又說:“即便如此,也沒人可以阻止我!”
他猛的一下舉起手槍,對著葉景晨。
三個人僵持著,就在這個時候,窩在葉景晨懷裏的女人艱難的從他的懷裏掙紮著起來,柔弱無骨的小手攥住槍口,她緩慢而又堅定的站起來。
迎上常東的目光,用特別微弱的聲音說:“如果你真的想給你們老大報仇,那就來吧,我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她堅定地看著常東,那雙漂亮的眸子裏滿是決然。
“思涵!這件事兒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個受害者!沒必要承擔任何的責任!”
葉景晨一愣,反應過來立刻去拉她,企圖擋在席思涵麵前。
席思涵卻特別固執地搖搖頭,並且用盡渾身力氣已將他推開。
“不!他說的不錯,常遇之所以會喪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去逃命的。”
“甚至根本沒必要以身犯險。”
特別是在此之前,他還經受了那樣的屈辱折磨,這件事情她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說,這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顆藤蔓,一直緊緊的纏繞著她的心,讓她妹妹夜半十分都會疼得驚醒。
與其這樣帶著懊悔活著,其實倒不如真的去找他。
一了百了。
席思涵看向常東:“反正人總是要死的,開槍吧,如果這樣真的能讓你的心裏好受一點,那也算我沒有白死了……”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常東狠狠地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