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晨頓了一下,有點不忍心。
斟酌了一下措辭,才說:“他暫時回不來了。”
席思涵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一把拉住旁邊男人的胳膊:“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他暫時回不來了?”
眼眶裏頓時蓄滿淚水,漂亮的大眼睛滿是悲傷:“什麽叫做他回不來了?為什麽暫時回不來了?”
她那麽聰明,其實早在葉景晨說出這句話之時就明白了他什麽意思,隻是潛意識不願意接受這樣悲慘的結果。
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葉景晨心痛不已,雖然知道選擇在此時將事實告訴她是一個特別殘忍的事,可……席思涵總有一天要接受這件事兒的。
人死不能複生,她總要學著走出來……
葉景晨咬咬牙,伸手抱住女人的肩膀:“我們已經盡力了,他……一定希望你可以健康又平安的活下去的。”
他們的確是盡力了。
常遇也是。
那天小武帶著人趕過去,找到的卻隻是一片狼籍和懸崖邊上滿地的彈殼,混亂的場麵記錄著之前的鏖戰。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常遇當時一定經過了很艱難的反抗,到最後因為獨木難撐,才身受重傷,體力不支墜落懸崖。
他們在懸崖邊上撿到了常遇隨身攜帶的手槍,也撿到了他一直揣在身上的,與席思涵第一天見麵時這女人送給自己的一包紙巾。
還有崖壁上點點紅色血痕。
毒蛇選的山林十分隱蔽,一麵是陡峭而又險峻的山路,另外一麵則是絕路鞘崖。
都說在關鍵時刻將生路留給了席思涵,喂喂他自己選了一條死門,那邊的懸崖深百米,懸崖底下是深不可測的大江。
即便是他有可能沒有被摔死,但已經身受重傷的她落入江裏也幾乎沒有一點生存的可能。
特別委婉的表達就像一盆冷水兜頭潑在席思涵頭上,她充滿眼淚的大眼睛瞬間圓睜,整個人像被抽幹力氣一般一下子癱回到床上,呆呆傻傻的,甚至連哭都忘了。
就這樣過了幾秒鍾,席思涵終於反應過來,兩隻纖瘦的小手攥著床單,撕心裂肺的痛哭出聲。
“都是因為我!他是為了保護我才這樣的!”
“都,我太沒用了!都是我的錯……”
葉景晨被他的哭聲感染,眼眶裏也蒙上一層淚水,他一把將女人抱進懷裏,用那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圈住她。
輕聲安慰:“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是毒蛇!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毒蛇造成的!
席思涵這幾天在他這裏受到的所有痛苦,體驗到的所有磨難以及心靈上的折磨,早晚有一天他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S市,一直在醫院養病的元尚恩也是直到今天才意外得知席思涵竟然出事兒了,而且居然還是這麽嚴重的事兒!
她一下子坐不住了,收拾東西,就要出院,結果出門的時候卻迎麵撞上了楚亦。
最近這家夥一直很忙!
一邊要忙著照顧已經成了植物人顧茉,另外一邊還要抽時間擠時間,幫葉景晨滿世界尋找席思涵。
以至於,最近幾乎少有時間來看元尚恩。
他們很久沒有單獨相處了,冷不丁麵對麵撞見,竟然還有點局促。
元尚恩撥了撥散落在耳邊的碎發,用力擠出一抹得體的笑容:“我還有事兒,今天可能沒時間招待你。”
自從得知這家夥一直在忙著照顧顧茉之後,她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和楚亦撇清關係了。
現在即便和這男人麵對麵相處,也還用最客氣的語氣說。
楚亦皺眉,卻一點兒也不想在這時候與她吵架。
他今天專門過來就是為了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緩和他們這段時間陷入冰穀的關係的,因為看到葉景晨和席思涵痛苦別離,他不想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為以後留下太多遺憾。
楚亦故意繞開這個話題,繼續往病房走。
元尚恩看他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僅不離開反而一股腦的進病房裏了,突然就有點不知所措,
她站在原地琢磨著。
不知道楚亦現在算不算是客人,如果是的話,自己瞥開他離開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不是的話,那又算是什麽呢?
“進來。”
正糾結著身後的男人冷不丁叫道。
她皺著眉毛,不動:“我有點兒事兒,你要是願意留在這兒就自己坐著吧。”
她早就想明白了,再也不要作這男人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小丫頭了,她必須得有點兒骨氣和主意。
“你有什麽事兒?”楚亦似乎有點不解。
什麽事?
她這不是著急想要去葉景晨家裏問問清楚,看看席思涵到底出什麽事兒了嗎?
她這個做好朋友的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光是想想就覺得特別不仗義!
最重要的是現在她真的很擔心席思涵!
“我在問你話呢!你有什麽事兒比留下來陪我還重要?”
楚亦看她一直不說話,忽然特別不滿意的皺緊眉毛。
什麽叫做有什麽事比留下來陪她還重要?
提到這句話,元尚恩倒是對楚亦意見頗多,她一下子也不著急走了,折回來插著腰看他:“你說我有什麽事兒?席思涵出事兒了,為什麽你一直沒告訴我?”
“要不是思米今天打電話的時候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呢!”
她越說越生氣:“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楚亦這段時間一直在幫忙找人,卻沒有告訴自己,這實在是太氣人了!
難道說好朋友出事兒了,她連一點兒知情權都沒有嗎?
楚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他還理直氣壯的挺挺胸脯:“我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他不這樣說還沒什麽,這麽一說反倒刺激了元尚恩,“你能不能別總是給你自己找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之前去照顧你那個白月光你也是這麽說的,現在隱瞞思涵的情況你還是這麽說,楚亦,你以為你是誰呀?憑什麽自以為是的替我做決!”
元尚恩一股腦把壓在心裏的憋屈全都吼出來,“我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提線木偶,我也有自己的思想!之後,我的事情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