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擔憂地看著席思涵,很想直接將這個女人抱進懷裏,好好的安慰她,可當那雙手真的伸出去之時他又遲疑了。
如果真的就這樣將她抱緊懷裏,會不會讓本就處於驚恐之中的女人更加惶恐無措?
看著那雙如同受驚小白兔一般通紅的眼眸,常遇終究還是無奈的收回手,用更加溫柔的語氣安慰:“別怕,會好的,你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一切都會好的。”
席思涵花了好幾分鍾,才終於接受了自己舌頭受傷這個事實,可是,她好像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怎麽受傷的?
她皺著眉毛,一想到這個問題,腦子裏就冒出許多零散的畫麵,好像每個都很真實,又好像每個都很虛幻。
席思涵很努力的回憶著,企圖在這零星的畫麵中找到幾個與舌頭受傷這件事兒有聯係的,可是記憶仿佛被人動過手腳。
她什麽也想不起來。
而且,越想,腦袋就越疼。
她痛苦地抱著頭,將滿是淚痕的小臉兒埋在雙膝之間,懊惱地嗚咽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為什麽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我叫思涵?”
“是嗎?我真的叫這個名字嗎?”
聽著她含糊不清的呢喃,常遇一瞬間如遭雷擊般瞪大雙眼:“你……你說什麽?”
他眉頭死死的擰著,臉色簡直比幾年前遇到那場可怕的謀殺時還要難看:“思涵,你看著我,告訴我你剛剛在說什麽?你說你想不起來了?”
“難道你不知道你是誰?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嗎?”
常遇擔憂地看著她。
席思涵怯生生的抬頭,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懵懵懂懂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搖頭。
“轟”得一聲,常遇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瞬間坍塌了。
她不記得了!
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竟然失憶了!
常遇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席思涵很敏銳地捕捉到他神情的變化,畏畏縮縮地低聲問:“我……我到底怎麽了?我是不是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兒,我……這樣子是不是很不好?”
失去記憶的席思涵仿佛變了個人,以前那種霸氣的氣勢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對周圍的一切都保持著警惕。
“沒有。”
看著她的樣子,常遇心疼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在火上澆油,雖然心裏很擔心,麵上卻還是勉強笑笑,“也沒忘記什麽重要的事,你忘記的那些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重新回憶,你隻是太緊張了,也許睡一覺就好了。”
常遇安慰她的同時,也在用同樣的說辭麻痹自己。
也許席思涵隻是太緊張,太害怕了,以至於他的身體開啟了自我保護的功能,主動屏蔽了那些不好的往事。
等過了這段時間,等她精神完全放鬆下來,說不定就會好了呢?
“是……是嗎?”席思涵半信半疑。
因為舌頭上的傷,她現在說話還不利索,所以即使有一肚子的疑問,此刻也隻能用最簡短的方式來表達。
“當然你可別忘了,我是你的遇哥哥啊,就算所有人都會欺騙你,我也永遠不會騙你的,你還不相信我嗎?”
席思涵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竟然真的在他溫柔的語氣中放下戒備。
不過,她還是一臉不確定的問:“你說……你是我的……遇哥哥……我們兩個以前……真的認識?”
大約是因為醒來到現在說了太多的話,以至於她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突然十分難看,整個人也痛苦的躺倒在床上,捂著嘴巴悶哼:“嗯……”
“怎麽了?是不是又扯到傷口了?”
常遇頓時皺緊眉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大步流星衝到門口,彭的一聲大力拉開房門,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大喊:“醫生!護士!人呢!”
幾秒鍾之後,一直被扣在別墅的醫生和護士被小武帶到臥室,他們打開裝備好的醫療機械,十分專業的給席思涵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又重新幫她擦了一遍止疼和愈合傷口的藥。
處理好這些之後,帶頭的一個醫生轉過頭來,迎上常遇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怯道:“病人的傷口隻是有輕微撕裂……情況不算太嚴重,剛剛我們已經給她重新上過藥了,之後隻要稍加注意,不要再造成二次傷害就好。”
“嗯……除了平時吃東西要注意,說話也得注意,最近一周之內盡量少說話……如果非說不可,也別太激動,像小孩子學說話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醫生劈裏啪啦說了一堆話,常遇竟也難得很有耐心的沒打斷他,居然從頭聽到尾,最後還特別認真的點點頭:“好。”
擦了藥之後,席思涵就覺得舌頭上涼嗖嗖的,疼痛的感覺也在一點一點消失,她側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床邊捧著一堆要仔細研究的常遇,那顆暴躁的心終於逐漸平靜下來。
她枕著胳膊,低聲問:“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們是怎麽認識的?還有……我有什麽……朋友,我的家人是誰,他們在哪裏?我們又是什麽關係?”
她一開始還挺聽話的,說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蹦,後邊兒大概是太著急了,沒控製住語速,這可把常遇嚇得不行。
皺眉低嗬:“你想說什麽就不能慢慢說?忘了剛剛醫生說什麽了?還是你還想再體驗一遍舌頭疼得滋味?”
“沒辦法……我實在是著急……”席思涵很想吐吐舌頭,可是這麽一動舌根兒便再次傳來痛感,她登時蹙眉,倒吸一口涼氣。
常遇看了急得不行,擰著眉毛琢磨了半天,之後叫來小武:“去給我買一塊兒白板,在多買幾支筆來,要快!”
本來正在研究該怎樣聯係葉景晨的小武突然被揪過來,還被安排去做這樣一件毫無技術含量的,他當即一臉懵逼。
看了眼躺在床上麵色尷尬的女人,他恍然大悟般想到,這什麽白板兒應該就是給她準備的!
真是見了鬼了!
他們老大什麽時候這麽體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