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戛然而止,她慌忙轉身,擦幹眼淚:“你來幹什麽?”
“思米,我……”沈年動動嘴皮子,好半天才吭吭哧哧地低聲說,“對不起。”
“別和我說對不起,我說過的,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嶽思米依舊不願意看他,仰頭將心酸的眼淚憋回去,背好包包大步流星地繞過報刊亭,往前走。
“思米!”
沈年大喊一聲,慌忙追出去。
“思米,這些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口是心非,說了太多難聽的話!”
“是我不應該總是和你較勁!是我讓你傷心了,你就原諒我吧!好嗎?”
“思米!”
嶽思米並不理他,憋著一口氣往前走。
她想去取車,可往停車場走的時候才記起來,因為早起那會實在是慌張,出於安全考慮,今天她並沒有開車,是打車過來。
她暗自嘲笑自己,雖然表麵一直吐槽沈年,可內心裏卻還是因為他傷心,難過,甚至都恍惚到連自己早上出門有沒有開車的忘了。
“嶽思米!”沈年見她就像沒聽到自己的話一樣,一直往前走,一下子忍不了,大喊一聲,快步衝過去,攥住嶽思米的手腕,擋在她的麵前。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很討厭我,甚至連見都不願再見到我,但你就聽我說一句話好嗎?”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也不想再和你糾纏了!”
嶽思米站到路邊,焦急地等待著出租車,她迫不及待想要從沈年麵前逃離。
無奈就連出租車都好像和她作對一樣。
等了半天也沒有一輛。
車水馬龍的街道不是劃過一輛又一輛不同牌子的車,即使偶爾也會有幾輛出租車,但大部分都是滿員。
那種仿佛全世界都要與她作對的感覺油然而生。
嶽思米更想哭了。
可她的驕傲卻不允許她在男人麵前流淚。
“你走!我永遠都不想在看到你!”歇斯底裏地大喊一聲,趁著紅綠燈還有十幾秒的功夫,嶽思米掙開沈年,朝著對麵狂奔而去。
沈年反應過來時,女人已經跑出去有兩三步遠了。
他大喊一聲:“思米……”
突然發現有一輛麵包車從右手邊衝過來,車子似乎空了在一眾車輛前瘋了一般衝向前方。
而沿著車頭的方向向前看,赫然是剛剛跑出去的嶽思米。
嶽思米好像被橫衝直撞的車輛嚇了一跳,她瞬間僵住,明明知道此刻分秒必爭,躲避是最好的辦法,可雙腿卻像灌鉛一般,無力動彈。
眼看著車裏在一陣刺耳的急刹聲中向自己衝開,她瞳孔瞬間放大……放大!
見到這一幕,沈年心裏咯噔一下,腦子還沒有做出判斷,身體卻已經下意識采取了行動。
“刺啦!”
伴隨著如同用刀子劃個耳膜一樣劇烈的刹車聲,一道身形與車頭撞在一起,整個人被車撞飛足足有兩米遠。
“砰!”得一聲,失控的麵包車在到人影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之後終於緩慢地停下來。
驚呼聲,報警聲,汽笛聲此起彼伏。
“快!快報警啊!”
“攔住那個司機!”
本來就十分熱鬧的十字路口一時間越發擁堵起來。
早在災難發生的前一刻就下意識閉緊雙眼的嶽思米並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她在驚呼聲中緩慢的睜開眼睛。
她還記得,出事的前一秒好像有一道寬厚的重重推了自己一把。
也許這也是她為何此刻還安然無恙的原因。
漂亮的睫毛抖了抖,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發生的事情,心裏卻沒來由得一陣刺痛。
血腥味在空中彌漫,嶽思米越發害怕。
戰戰兢兢朝著自己麵前的方向看過去,目光所及之處是刺眼的紅色。
那道熟悉的身影此刻就躺在血泊中。
嶽思米腦子裏嗡得一下,一片空白。
她手足無措的一步一步挪到那道身影旁邊,怔怔蹲下,看著男人虛弱地抬起胳膊,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別哭,思米。”腰疼腿疼頭也很疼,但沈年頭一次覺得自己活的無比清醒,他費力地伸手,“別哭,我還有句話沒告訴你呢。”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你會沒事兒的,你肯定會沒事的……”嶽思米一邊伸手拉住他的手,一邊瘋狂的幫他堵住額頭上的傷口。
看著汩汩鮮血瞬間從自己的指縫中冒出來,無力感也在此刻將她緊緊包裹。
“沈年!你幹什麽啊!你為什麽這麽傻!我不知道已經說過了,我討厭你!為什麽你還要救我……”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淚花一顆一顆砸在有柏油路上,很快消失不見。
就像沈年此刻的生命一樣,一點一點流失,消失……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咳咳……你……你要開開心心的……要……”沈年費力地說著,不知是扯到了哪處的傷口,說著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嶽思米一下子更慌了。
看著沈年居然咳出血沫來,頓時被嚇得連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
沈年吃力地搖搖頭:“讓我說完……”
他擔心自己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說出那些話了。
如果那樣的話,他才真的會後悔,會遺憾。
“思米,我愛你,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隻是我沒有看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和你分開的這段時間,我沒有一天不想去找你,沒有一天不想見到你……咳咳……”
“我希望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今天……今天來醫院也是專門要找你的咳咳……在病房裏說的那些話都不是我的真心話,隻是在和你較勁而已……”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別說了,會好的!你一定會好的!”嶽思米瘋狂點頭。
而沈年卻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勾勾嘴角,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因為就在對麵的馬路上,救護車很快在嶽思米泣血般哭聲中開過來。
看著男人被護士用擔架抬上救護車,嶽思米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著上去。
麻木地看著男人被推進急救室。
直到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亮起,嶽思米才顫抖地從口袋裏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