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 亂戰
夜更深了。
齊拉維回頭看了眼蘇門達爾那關上的房門,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侍衛看到齊拉維的臉色不好看,全都把臉轉過了一邊。
他們用腳膝蓋想都能知道,這位花花公子少將軍,肯定又被軍團長罵了。
這時候去惹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齊拉維本想找人出氣,看那些士兵一個個全都學乖了沒機會,冷哼了一聲,邁步下樓,心裡腹誹著老爹的種種不是。
「少將軍好。」
侍衛長科奇士剛要上樓,看到齊拉維下來,敢緊閃開半個身子,給他問好。
「嗯。」
齊拉維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科奇士看齊拉維沒有停下腳步,暗暗的鬆了口氣。
他心裡清楚,這位軍團長唯一的兒子,剛剛被罵了一頓,心情肯定不好。
雖然齊拉維也不敢拿他了出去,但是離他還是遠一點的好。
誰知道科奇士的高興還沒過,已經走過科奇士身前的齊拉維又站住了腳步,轉頭看著科奇士手上的一隻金色箭矢問道:「科奇士,你拿個破箭上來幹什麼?」科奇士恭敬的回道:「這是不死鳥特戰隊統領胡憂的令箭,他派了手下過來,要求面見軍團長大人。
我這正要報告給軍團長大人。」
雖然科奇士和齊拉維都是督將,大家是平級。
但是齊拉維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可不敢在齊拉維的前面放肆。
要知道出到外面,人家叫他督將,可是叫齊拉維少將軍的。
「不死鳥特戰隊?」齊拉維底頭想了想,問道:「是不是那個在軍中亂搶士兵的鄉下佬?」科奇士這才想起眼前的這位少將軍不爽那個胡憂。
當時不死鳥特戰隊成軍的時候,齊拉維手下好幾個士兵被胡憂拉走。
為這事,齊拉維還和蘇門達爾紅過臉。
科奇士有些無耐的回道:「正是這個胡憂,少將軍。」
果然,齊拉維一聽到胡憂的名字,臉色就更不好看了,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那個鄉巴佬,我早晚要收拾他。
他這次見軍團長幹什麼?」「我不知道,他的屬下拿著令箭來,說是一定要面見軍團長大人。」
科奇士擦了把汗,他心裡清楚得很,那個胡憂這次要有麻煩了。
齊拉維臉色鐵青的叫道:「放肆!他以為他是誰,隨便丟出支破箭就想見軍團長。
軍團長是那麼隨便就可以見的嗎。
別管他,走,陪我喝酒去。」
科奇士猶豫著說道:「少將軍,怕是胡憂那邊有緊急軍務吧。」
「他一個在敵控區打打糧草的部隊,能有什麼緊急軍務。
我老爹已經幾天沒睡了,這才剛睡下,別去打擾他了。」
齊拉維半推半拉的,硬是把科奇士給拖走。
軍務,屁個軍務。
相比是令歸的平靜,峒獨就要熱鬧多了。
這裡殺聲陣陣,火光衝天。
撞牆車那沉悶的聲音,讓大地都在顫抖。
半個小時之前,安融人十萬大軍,突然出現在牆下,二話不說,就開始攻牆。
峒獨守軍跟本沒有任何的防備,當時大部份士兵都在睡覺。
很多士兵連甲衣都來不急穿,光著膀子就衝上了城頭。
「第一,第三,第十五縱隊,去城南。
第二十七聯隊,全部上城東。
頂住,給我頂住。」
克雷斯波兩眼血紅的狂叫著。
安融人的進攻非常的猛烈,襲擊得手之後,更是得理不饒人。
一個個跟不要命似乎,吶喊著往前沖。
峒獨城在安融人的眼裡,就像一塊方糖,每個士兵都想撲上去要咬上一口。
兩邊人馬射出的箭,密密麻麻跟下雨一樣。
哪個運氣不好的,一不留神就被射成刺蝟。
可是沒人管這些,兩邊人都揮舞著帶血的兵刃,相互對砍。
「三皇子的計策果然高明,看來用不著天亮,我們就可以拿下峒獨城了。
到時候看那本田龜佑還有什麼好說的。」
西瑞爾在林正風的身邊討好道。
「嗯,現在言勝還為時過早。
曼陀羅人也拼得很兇。」
林正風一臉得色的說道。
這一次,他是不顧軍師的反對,強行以自己的身份下令,動這次偷襲。
現在得到這麼好的效果,他當然很得意。
西瑞爾瞟了軍帳那邊一眼道:「三皇子英明神武,布下這妙計,現在大局以定,勝利那是遲早的事。
曼陀羅人不過是強弩之末,頂不了多一會了。」
軍帳里本田龜佑臉無表情的坐著,對外界的打殺之聲,聽而不聞。
整個人都在燈影之中,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十裡外的金骨山營門外,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守營的士兵,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一隊呼呼喝喝走過來的士兵。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隊長,安融的士兵們都有印象。
特別是腰裡別著一桿大煙槍的門官,對那個拿著皮鞭亂抽的隊長更是熟悉。
剛才沒多久前,那傢伙還搶他的煙抽。
可是他不是只有五個手下了,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多人,這得有百來號吧。
「嘿,還沒下崗吶。」
胡憂遠遠的就給那營門官打招乎。
「還沒。
你這是上哪弄了這麼些人,幹什麼用的?」營管遠遠問道。
他已經看清楚了,除了胡憂自己穿著軍服外,那些人都裝著民服,看著像是老百姓。
「你不知道?」胡憂一臉驚奇的樣子,小聲讓手下加快度。
「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胡憂繼續裝迷糊,手裡的鞭子不時揮舞著。
營門官還有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知道些什麼,突然現這隊人已經過了警戒線,趕緊叫道:「停,停下來。
沒有將令,你不能帶他們進軍營。」
「我說你招什麼急嘛,這些都是三皇子要的人,你看,我這不是有將令嗎。」
胡憂嘿嘿笑著,加快度靠上去。
營門官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剛想拔出腰中的刀,就聽到一聲尖利的呼哨聲,那百多人猛的就往前撲,緊接著光影一閃。
後面還有更多的人悶聲撲了出來。
營門官想叫,但是已經不出聲音了。
剛才那道光影,早就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事情生的太突然,守門的士兵還沒有明白過來是什麼回事,就倒下了一半多。
剛才那些看起來是死狗一樣的百姓,一下像打了雞血一樣,拉刀就跟人跟命。
不死鳥特戰隊特點隊沿襲了以前第三縱隊的風格,無論是砍人還是被砍,都悶聲不吭的,揮著刀就往前沖。
習慣了在大喊大叫之中作戰的安融士兵,突然遇上這麼一支部隊,非常的不適應。
你拼著命的砍人家一刀,人家連哼都不哼一下。
面對這樣的部隊,未戰心都膽怯三分。
示警的銅鑼聲並沒有響起,不過營門后的那千人隊已經衝出來了。
胡憂在感嘆這些人反應奇快的同時,拉著哲別,拚命的往自己的隊伍里鑽。
他和哲別的功夫都不怎麼樣,這種近戰式的拚命,並不合適他們。
他們只能在人群里抽冷子射冷箭。
此時的營門前,真是比過年還熱鬧。
兩雙的箭矢連綿不絕的射出,也不管它能不能射中,反正是射了再說。
有沖得猛的特戰隊員,已經衝進了大營里。
這些人牢記著胡憂之前下的命令,四處倒火油。
到處亂放火。
被警戒部隊擋在外面的特戰隊士兵,悶聲不響的往裡突。
什麼戰術,什麼陣型,在這裡全沒用,漫山遍野都是相互砍殺的人。
戰鬥是越來越激烈,雙方在營門外殺來殺去,可謂是刀刀見血。
胡憂一箭把一安融隊長射了個對穿,在里心暗暗的得意,這種躲在一旁抽冷子的事,他最喜歡做。
剛想再找下一個短命鬼,哲別一把把胡憂拉到一邊道:「大人,部隊太亂了,完全沒有一點陣型,揮不出攻擊力,人多的優勢,也顯然不出來。」
胡憂不以為然的說道:「陣型個屁,打群架哪還有什麼陣型的。
砍翻就得。」
陣型這東西,胡憂聽說過,不過他覺得那都是放屁。
兩軍對沖,有時候連人都踩死了,哪還有什麼陣型不陣型的。
哲別差點沒暈過去:「這是打仗,不是打群架,你至少要弄個攻擊主力點吧。
你看現在大夥都四處分散。
有些弟兄已經衝進大營里了,有些還在放面晃。
你不是說你上過軍校的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的。」
之前她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直到兩軍打起來她才現,這仗和以前打的不一樣,特亂。
被哲別這麼一說,胡憂也現這仗打得有些不太對。
天河那仗,他打得很好,那是因為他主守。
他用的招術,大部份都是從那本馬里兵書里找出來的。
馬里兵書是一本專教守城的書,裡面守城的辦法非常多,但是主動進功的一點都沒有。
胡憂是上過軍校,要是他只上了幾個月就跑回來打仗了。
那時候他主要學的都是怎麼跟人玩心眼的戰計,跟本就沒有學過陣法。
現在要用起來,還真是抓瞎。
「不行,不行,這樣打下去,跟本就沒個結果,弄不好,咱們全得讓安融人給吃了。」
胡憂看著越來越亂的戰場,出了一腦門子汗。
不死鳥特戰隊跟本就沒有合練過陣法,自己又不會這些,現在要擺陣,『龍門陣』也許還行,動嘴皮子是他的強項。
這戰鬥陣他還真不給力。
「陣法,陣法,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宮」胡憂一著急,把當年看武俠小說看到的那點東西,全都給搗鼓出來了。
「大人,你說什麼呢。」
到處打成一團亂麻,哲別聽不清楚胡憂在叨叨什麼。
胡憂叫道:「這樣,別的陣法看是來不急了,咱們只能試試兩儀陣,也許能有些用。
傳我命令下去,讓士兵兩兩為一組,沖著營門給我往裡沖。」
胡憂口中的陣法,都是些在小說里看來的東西。
別說他不會,就算是會,那些也都是個人用的小陣法,和行軍打仗用的陣法跟本就不是一回事。
真正行軍打仗的陣法,像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天地三才陣,四門兜底陣,五虎群羊陣,六丁六甲陣,七星北斗陣,八門金鎖陣,九字連環陣,十面埋伏陣等等這些,才是大軍團作戰時用的。
真正的軍陣要通過操練,士兵們要學會進退的規矩、聚散的法度,熟悉各種信號和口令,在戰鬥時做到令行禁止,協調一致,揮整體合力。
把一萬,十萬,甚至是百萬軍隊的力量,彙集在一起,可攻,可守,可戰,可退,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那才軍團做戰的指揮藝術。
胡憂突然而下的命令,頓時讓戰場變得雞飛狗跳,混亂無比。
誰都不知道胡憂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但是不管他們知不知道,都要執行。
於是呼,一個在戰場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場面,出現了。
因為胡憂下的命令並沒有指定誰和誰一組,所以接到命令的士兵,很自然的就近隨便找一個戰友,然後組成一對。
他們的武器跟本不匹配,有拿長槍的和玩匕的成了一組。
有用弓箭的和使長刀的擠在了一處。
更有甚者,被邊上的兩個人同樣看上,兩邊一夾,變成了三人一組,戰情太緊,一時找不到別的兄弟組隊,乾脆就這樣打著先再說。
不死鳥特戰隊的人亂,安融人更是打得滿頭的霧水。
這邊打得正高興呢,突然對手不見了。
這不見就不見吧,剛想另找一個人砍,那邊又同時衝出兩個或三個人,砍自己一個,這不是要了親命嗎。
很多安融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砍倒,到死都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都說戰場是最好的練兵場,三三兩兩組合起來的不死鳥特戰隊士兵們,打著打著,慢慢就現了這種打法的好處。
兩人組合在一起,不但砍人的時候,火力更猛,防守的時候,也比一個人輕鬆多了。
隨著戰士們越來越適應,這種組合的戰力,開始揮出來,然後變得越來越強大,漸漸的安融人就頂不住了。
胡憂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戰場,吃驚得都說不出話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無心插柳,居然真能柳成陰。
哲別激動的叫道:「大人,你真是聰明,你的辦法真是太有效了。」
胡憂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在那亂叫道:「快,快把這些組合方式都記下來,他祖母的,這些以後就是老子的獨門絕活。
兩儀都能那麼厲害,那三才,四象,八卦,九宮弄出來,那得多強大。
哇哇。」
士兵們也有些愣,怎麼剛才還很強大的安融部隊,一下就變得不經打了。
經常是同夥把對方的刀一架,自己再把槍往前一送,就幹掉一個,跟砍瓜切菜差不多。
一千多人的部隊,這還沒打幾下就全部消滅了。
「大人,我們該進去搶糧食了。」
「啊,對對,差點給忘記了。
都愣什麼愣,趕緊的,第一到第十戰隊,進攻營帳,第二到第二十戰隊,阻擊校場的回軍,二十一到三十戰隊,搶糧食,能搶多少搶多少,拿不了的,全給我一把火燒了。
其它和部跟著老子做機動。
馬上行動。」
胡憂把之前分配的任務,又再次叫了一遍,士兵們哄然而去。
「三皇子,士兵來報,我們的大營正在遭遇敵人的進攻。」
西普樂一臉慘色的向林正風報告道。
林正風正想著怎麼讓這一仗打得再漂亮一些,聞聲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說什麼?」「敵人偷襲了我們的金骨山大營。」
林正風一把掐住西普樂:「他們怎麼敢,有多少部隊?」西瑞爾眼睛都翻白了:咳」林正風這才現西瑞爾被自己掐住。
「快說。」
「咳咳,具體有多少部隊,我也不清楚。
下面,下面人回報說,整個大營都亂了套,到處都是曼陀羅的人。」
峒獨城裡,漢弗萊城守向克雷斯波報告道:「副軍團長大人,安融人撤了。」
「呼!」克雷斯波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一仗打得太慘了,要是安融人再攻半小時,峒獨就丟了。
「我們還有多少兄弟。」
「不到一萬了。
南牆被撞開的那個大口子,填掉我們兩個聯隊。」
漢弗萊的眼中隱有淚光,整整兩個聯隊,兩千名戰士,都在他親手送上去,戰死在他面前的。
「安融人為什麼撤退,查到了嗎?」「和之前那個士兵說的一樣,是他們的部隊,襲擊了安融人的大營。」
「那個胡憂真幹了?二千多人打人家的大營?」「是的,如果不是他們,峒獨和我們就都玩了。」
克雷斯波認同道:「嗯,安融人這次太狠了,居然調十萬人偷襲我們。
沒死算我們命大了。」
漢弗萊想起那個士兵帶來的話:「大人,我們要不要追擊安融人?」克雷斯波眼睛一亮,隨即暗淡下去,看著城樓下面的士兵,默默的搖頭。
士兵們頂住了十萬大軍的進攻,早已經累得站不起來了,還拿什麼去追擊安融人。
那個胡憂的計劃是不錯,但是跟本不可能實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