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顯靈
這一家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此時雖然已經是後半夜兩點多鍾了,可大街上卻三五成群的站滿了街坊鄰居們。
都是好奇看熱鬧的。
但是,不同於平日裏看熱鬧,此次村民們全都是懷著驚恐和忐忑的心態,無一人敢靠近韓大山的家院,更別說敲門進去勸慰幾句了。
韓大山一家人別提多尷尬了,丟死人了啊!
以往,韓大山家的人,在村裏那一向都是仰著臉橫著走的主,如今被村民們看了笑話且不說,半夜三更全家齊動員去土地廟上供……麵子丟大了啊!
看著韓大山全家出動,頓時有和他們家關係不錯,膽子也大的村民上前詢問韓大山,大半夜的幹啥去啊?
韓大山臉皮上抹不過去,強露出笑臉裝作無所謂的說道“婦道人家膽子小,這不,大半夜的害怕,非說見鬼了,要去求神保佑……”
“那你們真見著鬼了?”
“哪兒有什麽鬼怪的,都是婦道人家胡扯的……”韓大山搖頭否認。
……
任間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躺在家裏麵,就可以和鬼魂進行交流。
王柱的鬼魂從韓大山家裏出來之後,就去了土地廟內磕頭請願,求土地神能夠讓他和家裏人見上一麵,說是自己放心不下家裏生病的老婆和還未成家的兒子,並且痛哭流涕的說自己感覺到,過了今晚就得進入陰曹地府了。
剛剛睡著的任間被一股舒適的直衝腦門的感覺驚醒,本土錄已然顯出在手,這才現了王柱的鬼魂在土地廟中磕頭膜拜請願。
任間考慮半晌,心想終究不能答應他,畢竟人鬼殊途,讓他在韓大山的家人麵前顯形已經夠離奇嚇人了。
再讓他回家顯身與家人麵前,雖然情理上說的過去,可萬一嚇著家裏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任間對著本土錄上的影像自言自語的說道“王柱啊王柱,你也別怪我,人鬼殊途,讓你還了要回債務的願,就已經夠不錯了,別在世上待著,入了陰曹地府,早去早投胎……”
不曾想他的話剛說完,那邊兒土地廟中的鬼魂卻怔了怔後,似乎聽到了任間所說的話,當即磕頭如搗蒜,痛哭流涕的求著土地神務必幫幫自己,大概是太激動太慌張了吧,竟然想到了賄賂土地神,他說道
“死後在世間的這幾日裏,白天怕陽光,就躲在王家村東麵鹽堿荒草地間的一處死水坑裏,那死水坑北麵的老槐樹下,埋著兩個陶罐,估計是文物,很值錢的……”
說到這裏,王柱似乎反應過來什麽,趕緊又一連串的磕頭請罪,說“土地神您饒恕我的罪,我不該拿世俗的金錢來褻瀆神靈……”
任間可沒理會王柱道歉的話,他聽著有文物,立馬就來了精神,問道“你確定是文物?”
王柱愣了愣,苦著臉說道“我猜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任間立刻泄了大半的氣,不過轉念一想興許還真是個文物呢,王家村東麵的那個死水坑他知道,換小米的時候經常路過那裏。
死水坑北麵的老槐樹,樹幹直徑足有一米多粗,說明長的可有些年頭了,在那樹下麵埋著的東西……應該也有些年頭了吧?
想到這裏,任間就想著答應王柱的請求,可轉念一想不行,這往後要是有鬼魂請願自己就答應下來,那豈不是要亂套?
雖然不知道這是否合乎作為一個土地神的規矩,但任間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人鬼殊途嘛,萬一不合乎規矩,將來那個什麽功曹大人來巡視,知道了自己做過這種事兒,要是降罪下來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拒絕王柱的請求,任間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所以考慮半晌之後,便說道
“你不能讓家人見到,回去看看他們就行了,如果,如果你真有什麽話要留給他們,我可以托人捎信給他們。”
任間想著實在不行,自己就再說一次被土地神托夢了,啊,也就是以一個代言人的形象理由,去一趟王家村王柱的家裏。
王柱聽得土地神這麽說,倒也不敢再糾纏下去,趕緊低下頭考慮著應該給家人捎帶些什麽話過去。
想了半天,現還真是沒什麽重要的話要說,隻好支支吾吾的說道“謝謝土地神了,也,也沒啥話要捎給他們,嗯……告訴俺老婆,還欠著村口張三家的小賣店十五塊錢,趕緊還了人家;
還有,還有讓俺兒子以後好好的,不要打架惹事,要,要孝順他娘……讓他娘,他娘別改嫁,名聲不好,將來兒子娶媳婦都不好娶……”
“操,這話你讓人怎麽給你捎帶過去?”任間大怒,有了上一次捎信的經曆,任間現在可是分外小心,有些話,真不能隨便捎帶的,那可是會挨刀子的啊。
“啊?這個……”王柱嚇得急忙磕了幾個頭,想明白之後,連忙說道“告訴俺要孝順他娘,家裏西屋的麥子趕緊賣掉,五月農忙的時候天氣不太好,曬的不怎麽幹,怕返潮了黴……”
任間徹底無語,強忍著聽王柱嘮叨完了一些瑣碎小事,便不耐煩的讓王柱趕緊下地獄去投胎吧。
王柱自然不敢說什麽,又是一番磕頭感激之後,飄然而去。
任間收回本土錄,享受著那股莫名其妙的舒適感,美得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似睡非睡之時,再次被強烈的舒適感驚醒,本土錄再次出現,竟然是韓大山一家齊動員,到土地廟裏磕頭燒香贖罪請願去了。
有了先前和王柱的交談,再想到前些日子趙老光媳婦兒去土地廟燒香時也似乎聽到了自己說什麽,任間頗有些熟練的咳嗽兩聲,然後很嚴肅的衝著本土錄說道
“你們這些天做的虧心事太多了,散布謠言汙蔑任能一家人,尤其是任柔月,敗壞人家的名聲,罪不可恕……”
韓大山和兒子還有孫子三人倒是沒什麽反應,懷秀婆媳倆卻是身子猛的一顫,似乎聽到了任間的話,趕緊痛哭流涕的認錯,說明天就登門去許家道歉陪不是,在村裏給人家恢複名譽……
任間滿意的收回了本土錄,躺下享受著那種舒適的感覺,美美的睡著了。
韓大山終於還是沒能放下自己的臉麵,所以當他老婆和兒媳拎著點心和煙酒去任能家裏登門道歉的時候,韓大山選擇了在家中抽了半天悶煙,然後拿著錢開著車去了王家村。
不過他已經答應了老婆的要求,可以讓任能繼續回水泥製品廠上班。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殺人不過頭點地。
看著人家婆媳二人陪著笑臉滿是誠懇的前來致歉,並且口口聲聲請任能回廠裏上班,而且每個月還要添一百塊錢工資,袁素琴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難聽的話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麽刁蠻的農村潑婦,隻不過脾氣有些剛硬,不受人欺負罷了。
況且家中經濟條件拮據,丈夫又找不到工作,所以有這麽一份踏踏實實守家在地的活幹著錢掙著,袁素琴也就怒氣全消,笑臉迎人。
韓大山的老婆說“素琴妹子,以前都是我們的不是,竟聽王家的婆娘還有劉寡婦瞎咧咧挑撥了,往後再也不這樣了。”
“哎呀大嫂子,街坊鄰居之間,難免有點兒磕磕碰碰的,拌兩句嘴的沒啥,說開了咱還是好街坊,不都這樣說麽,遠親還不如近鄰呢。”袁素琴拉扯著對方的手,笑眯眯的回答著。
任能在一旁樂嗬嗬的傻笑,也不說話,慢吞吞抽著廉價的香煙。
懷秀聽著婆婆和袁素琴嘮家常,卻不提正事,便有些著急和擔憂,插嘴道“嬸子,回頭您跟任間兄弟說說,讓他給土地神打個招呼,俺們家都認錯了,別再讓小鬼兒去俺們家鬧騰了,行不?
再說新新還小,六歲的孩子懂個啥?他是無辜的……”說著話,懷秀倒有點兒忍不住帶出了哭腔。
袁素琴趕緊勸慰道“秀兒,你別哭別哭,等任間回來我就跟他說說,看到底咋回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村裏人都說任間和土地神有關係,可我這個當娘的都不知道啊……”
“嬸子,您就別生氣了,求求您了。”懷秀的淚水串線珠子般的滴落,顯然,她錯誤的認為袁素琴還有些不滿意,在敷衍她們家的人。
“哎哎,別哭啊,成成成,我答應還不行麽?”袁素琴慌了神兒,趕緊點頭答應下來。
懷秀激動的想要下跪磕頭,任能和袁素琴二人急忙攔住,這怎麽受得起啊?
其實任能兩口子心裏也納悶呢,難不成自己家兒子真的和土地神有啥關係?可也沒現任間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啊。
有時候流言的力度就是這麽大,假的事情傳來傳去,也就成了真。
雖然,任間和土地神之間,確實是真的有絕對親密的關係,但是任間可從沒承認過。
此時的任間正推著自行車,在王家村的大街小巷裏叫賣著“換小米兒咯……”
今天出來換小米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之所以出來這麽晚,是因為天還未亮的時候,下了一場中雨,一直到九點多鍾雨才停了,雲開霧散,天氣放晴,雨後的大太陽散的光芒格外刺眼熾烈。
十一點多了,帶來的一百斤小米才換出去四十斤。
任間並不著急,今天除了做生意換小米之外,還有兩項任務一,打聽到王柱的家庭所在,把話捎過去,雖然隻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廢話,可答應人家了,就得做到,這是人品問題;
二,順便去王家村東麵的死水坑一帶轉悠轉悠,勘察好地形,晚上來這裏挖文物。
“換小米兒的,怎麽換啊?”
任間停下來,扭頭看著後麵從一家院門裏剛走出來的婦女,笑著問道“哎,大嬸子,您打算用啥換?”
“小麥!”
“哦,兩斤三兩換一斤……”
“太貴了吧。”
“不貴不貴,您又不是不認得我,天天在村裏轉悠,一樣親戚還能兩樣對待麽?再說了,多要了您半兩小麥,回頭您知道了,我這不是自己砸自己的名聲麽?”
“你這小子,嘴皮子真能說。”那位婦女笑嗬嗬的招手說道“過來吧,我換十斤。”
“哎,成嘞!”任間掉回自行車,推到婦女家門前,靠在牆邊上,掏出秤杆解下米袋子。
一邊兒熟練的稱米,一邊兒詢問著“嬸子,咱們村兒有個叫王柱的,他們家在哪兒住啊?”
“哪個王柱?”
“哦,就是那個前幾天剛死了的……”
婦女怔了怔,說道“他啊,在村東頭那條街上呢,你到那兒就看見了,今天頭七,街上搭著靈棚呢,你聽聽,喇叭裏還放著哀調呢,哎你打聽他做啥?”
“哦,沒事,就是問問。”
“哎換小米兒的,聽說你們村兒的土地神顯靈了是不是真的?”婦女很八卦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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