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借口不斷02
單位離家裏並不太遠,可是隨著路邊華美的葉片逐漸落盡,生命淒慘的脈絡曆曆可見,傍晚下班,我一騎上自行車就沒啥勁了,所以乏力慢速地回到家中的時候,天已黑了。我就像昨天一樣簡單地吃了一碗麵條,躺在床上。雖然關了燈、閉了眼,但怎麽也睡不著。頭腦混亂之中,我不由地斷斷續續地回想起自己在單位坎坷不停的遭遇。然而,腦海之中幾位領導的形象隻讓我覺得一次擠壓的追憶就是一場悲傷!——心痛了一會兒,我看見窗外的月光雖少、但是夜色還亮,不由地起床,打開燈,坐到桌前寫起了自己日益難受的願望
工作申請
尊敬的領導
經過那一年多的藥物治療和精神自我慰藉,我的病體已經健康,心靈的創傷也已痊愈,可以繼續工作;同時,我這兩個多月在單位上班的正常情況,也已證明我可以繼續工作,渴望您根據我的實際能力,安排我一個適當的崗位;盡管這近兩年來我已跑到您麵前很多次,但我相信,您能理解我不是故意給您找麻煩的!雖然我也看見您為此皺過眉,可我實在難忍學無所用地浪費青春,所以我始終渴望您能展開笑臉,盡快顧憐一下我曾痛苦致病的身心!
因為在笑笑了事之前,我依舊苦苦不能立身,所以我自覺應向您重訴一下我的愁緒
《呈領導》
我像一隻多餘的球
工作,已近五年
崗位,二字前麵
一直沒排上定語
——在這個起落中
我單純如方向
卻怎麽也轉不出
南北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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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出大學校門時的豪情
已成為一種累贅
信心和幹勁支撐的精神
漸漸的被拖垮了
我怎能不昏過去
//
臉色已經說明了借口
伸手揚起的仍是過場
——抑鬱在您的推辭之間
一天一天的努力
還是問號
耷拉著,牆上的日曆
時光緊繃著臉
醒目我已近而立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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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地一笑
再倒清水一杯
渴望,隻能原樣解脫!
——也曾求過天
尚有殘月和疏星
閃落幾絲憐憫
——也曾問過地
不斷激流與險峰
憤慨滿腔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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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季
小草已破土
大樹竟擎天
便是風中之花
亦昂然地綻出紅色宣言
筆跡至此,我禁不住自卑地流下了淚水,便趕緊將頭兒扭開,避免信紙上麵留下淚跡,影響繼續寫作我們中國的漢字!然而,思想自己是曾經發表過文章的,這次用的同樣還是漢字,並且即將遞給的又是我們中國的人——莫過他是單位的領導!但正因如此,我卻擔心會惹禍了,所以我心情別扭了很長時間,才又提起筆,惋惜著人際的複雜關係,再言自己的人生觀
凡事顧名思義,有其名就當有其實——您一直大言不慚地關心我,那就請還我一息之地!您已經家成業就,可以盡享天倫;而我至今仍孤身一人,生活不定!——虎狼固然可畏,但是一個人被逼到無有退路之時,他還怕什麽險惡?當然,我也曾經遊覽過寺廟,見過那種盤膝微笑、不以為意的姿勢,但我畢竟不是佛門子弟;我經過的是學校教育,而不是堂裏念經。國家培養了我,我不能愧對社會,我要發揮自己的專業,報以青春!
誠然,類似我的經曆,在這個時代,也非偶然。無關係、缺裙帶是有目共睹的原因。然而,我不會因此逃避現實,因為外麵的夜雖黑,仍有著路燈在亮麗,況切那首名歌《明天的太陽會更紅》尚未過時,隻有直麵人生,今天才有意義。
魯迅先生早在本世紀初就已教導過青年人“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由於我還年輕,畢竟我還年輕,我不能再這樣空懷豪情、卻無所事事。當然,如果這一切是因為我不支持您的工作,我無話再說。相反,對您的工作,我始終在全力支持在保質保量完成您隨時分配的任務之後,我還利用業餘時間將單位的好人好事表揚在省報上。另外,那次春遊爭座,我立即帶頭禮讓,助您擺脫困境,凡此人所共知。我雖不敢妄言德才,但是我對您的尊敬竟徒遭冷遇?如此積鬱日深,我擔心再病!而且,自病假至今的無聊就已是一次未斷的呻吟因為屈勢於頭上的一種隨意,而糟蹋了心中的一腔豪情!
盡管我的肩膀比您的矮,可我也得抬頭生活。大家已非少年無知,可以玩玩“捉迷藏”的兒戲;我們亦非老夫多病,莫再吭過來、咳過去,汙損他人。您就直出直入吧!——若要救我,您就爽爽開開地說“我要救你!”若要害我,您就幹幹脆脆地說“我要害你!”
這樣,救我也胸懷光明,害我也城府清楚。
——鼻子固然壓嘴,然而為了生活,我們都是要開口的。我雖無能強調“尊重人才,體恤民情”的中央號召,但是人最起碼得有人性!人性是什麽?人性就是公、誠。公則正,誠則實。正,可以服人;實,可以感人。若不能服人感人,必是不公不誠。不公不誠,就是私,就是偽。私必偏,偽必虛。偏即不能立,虛則無所依,牆倒地陷就是此理!並且私字偽字之音與死字危字之音相近,這雖是有些強拉硬扯,可我還認為私是死征,偽是危兆!尤其我也相信,任何正義之人皆不會與我爭論此理。
現今社會上有一句流行話“看不慣,又怎樣?”問得好!我寫這份申請,並不是為了驚動什麽,當然,倘若能震撼人性的話,則慶幸這裏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落。否則,長籲……不如短歎——“交通”會更迅速地傳播此處的非常!
——終於放下了筆,雖然從頭到底沒有費腦於寫作構思,但我已經很累!因為我一直淚水未斷自己無聊於單位、孤身在租房的淒涼,而且每當寫到擔心惹禍之時,又情不自禁地在折磨著自己的精神。
不過,我明白自己陷身逆境,無力自拔,也隻能接受如此坎坷了!於是,我
擦幹淚水,身心俱冷在夜色之中,重讀了一遍自己的“申請”,左思右想,覺得其中也沒有不妥的文字,才默默地將它疊好,關燈入睡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外麵已下著雨了。雖然隻是小雨,但很冷酷、壓抑我的心情,因為我一夜即使在夢中都未斷渴望著何站長的溫暖回答,可我卻得從雨中走到他的麵前,還不知所以。
然而,一切也隻能如此。因此,我倒碗水,就著鹹菜,盡快地吃下昨天的剩饃,便打傘騎車,趕到了單位。雨已不落了。我停好車,收起傘,進入辦公室。剛坐下,小餘也來了,但他與我打聲招呼,便走向他老鄉(車主)的班車。
我一人在屋裏,等了一會兒,越來越急著早見何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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