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餐館中的刺殺
碧空如洗,幾朵淺白色的雲淡淡地在天空中游弋,倒映在護城河中只投下稀疏的影子,偶爾會有把守城門的士兵懶洋洋地打個哈欠,詛咒著昨晚隔壁旅館中徹夜喝酒賭錢的外地雇傭兵們。
「都打起精神來,現在是非常時期,出了什麼亂子唯你們是問!」雷諾騎在馬上帶領著一隊巡邏的士兵不斷呵斥著偷懶的士兵,「大家都別怕辛苦,等這些各國來雇傭兵都離開以後我去議會給大家請功,放長假,發金幣!」
士兵們聽到衛隊長的承諾之後努力地挺直了腰板。
德瑪城的午後並不十分炎熱,可習慣了富庶生活的人們並不想頂著一天中最毒辣的日頭勞作,柴扉半掩,竹椅藤席,安逸的睡上一覺,反正家裡也不等著買米下鍋,樸實的人們總是有著最簡單的滿足。
可是野龍不一樣,因為野龍是一個乞丐。這會兒,他正嬉皮笑臉地和凱西餐館的侍應打著商量:「我親愛的兄弟,您看我兩天都沒吃飯了,餓的肚皮都貼著後背了,求求您就開開恩.……」
年輕的男侍應站在門檻上斜睨著眼睛:「滾開滾開,誰是你的兄弟。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咱們這是帝都里最大最豪華的餐館,裡面吃飯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貴族老爺們,擾了人家的雅興你這條狗命賠得起么,別跟我跪在這兒唧唧歪歪的,老爺我不吃這一套。」
野龍涎著臉跪著挪動了幾步,一把抓住侍應的腳喊道:「您看我這嘴笨的,我這種低賤的野狗怎麼配叫您兄弟呢,您就是救苦救難的貴族大老爺,您就可憐可憐我……」
「我可憐你娘的.……」
男侍應大怒,抬起另一隻腳狠狠地向野龍的頭部踹了兩下,心裡也暗暗吃驚,這小要飯的腦袋夠硬的,震的我腳都麻了也不鬆手。
正鬧得不可開交,屋裡的店主人氣沖沖地跑了出來,上來就給了侍應一個響亮的耳光:「他娘的你活擰了,餐館里用餐的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老爺們,我早就告訴你要小心伺候,你倒好,和一個臭要飯的在這閑打牙放屁,趕緊給他兩塊骨頭讓他滾。」
「還有,去後院的冷窖里取一桶冰塊兒來,老爺們要吃冰鎮雪梨。」店主人說罷狠狠地瞪了侍應一眼,轉身進屋了。
「他娘的臭要飯的賤種,害的老爺挨打,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來,跟我上后廚,老爺就賞你點兒泔水吃。。。。。。咦?你個小賤種還挺上道的嘛。」
撫著火辣辣的臉,侍應氣呼呼地領著剛剛從自己手中搶過沉重的鐵桶還嘿嘿傻笑的野龍往後院兒走去,根本沒有看到野龍眼裡閃過的一絲精芒。
不一會兒,男侍應小心翼翼地端著一個大碗上了二樓走向最裡面的包間。包間門口的兩個粗豪大漢攔住了他,看了看他手中的大碗。刨得細碎的冰碴上面鋪了幾片薄薄的雪梨,一絲絲涼氣從梨片的縫隙里冒出來,帶著淡淡的果香,果然是解暑佳品。
一個大漢打開門讓他進去,男侍應進屋以後點頭哈腰地招呼道:「冰鎮雪梨,各位老爺請慢用。」言畢弓著腰退到一邊伺候著倒酒。
包間內共有四位客人,坐在首席的是一個五官清秀行為舉止卻弔兒郎當的年輕男子,此刻他一隻腳放在桌子上不停抽瘋般地抖動,嘴裡還在大聲地說笑。
坐在次席的是一個斷了一條腿的中年男人,男人長著一張平常的大眾臉,但是線條剛硬,渾身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角色。
另外兩個人就很奇怪了,一個身材矮小的清俊書童毫不在意形象尊卑地據案大嚼,吃東西的速度直如風捲殘雲一般。另一個身形恐怖的大漢則全身包裹在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里,看不清樣貌。
坐主位的年輕男子夾起一片雪梨放入口中,滿足地咂咂嘴,隨即吩咐男侍應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不叫你的話不用進來伺候。」
男侍應答應了一聲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摘下搭在左肩的毛巾隨手甩到右肩上,當他甩毛巾的手掠過胸口時用小指在懷中一挑,一線白芒握在手中,隨後胼腿、擰身,整個人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射向坐在主位的年輕男子。
利刃距離男子心臟處寸許時,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利刃從中間折斷,清俊的矮小書童手持一柄巨大的鐵鎚已踢翻桌子和男侍應糾纏在一起,乍分乍合后兩人均退回到原處。
同時穿著黑斗篷的大漢已經跳起來護在年輕男子的身前,看向兩個人打鬥處,此時刺客的胸前衣衫盡裂,幾處傷口深可見骨,只是血還沒有流出來,只看見慘白的傷口向外翻著,足以書童手法之快。
整件事情發生也不過在一瞬間,被嚇呆年輕男子臉色甚至沒有緩和過來,門外把守的兩個大漢剛剛聽到聲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男侍應猛地一跺腳,腳下的地板硬生生出現一個大洞,人已落到一樓向正門口飛掠而去。
穿著黑斗篷的大漢從窗口正好看見一道灰色的身影轉過不遠處的長街,咬咬牙便要穿窗去追,卻被中年男子一聲斷喝:「阿穆不要亂來,那個刺客的身手不錯,在鬧市裡不好追的。」
喝罷,中年男人緊張地向年輕男子問道:「鳳鐵你沒事吧?」
鳳鐵這才反應過來,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第五次了,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啊,這都第五次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嗚嗚嗚嗚!」
餐館包間中吃飯的四人正是鳳鐵、羅浮、阿穆和阿貝洛爾。
從鳳鐵把折斷的彎刀交給尤蘭達的那個夜晚開始,就不斷地有刺客潛進他們下榻的小旅館要殺死鳳鐵,算上今天午飯的這一次已經是第五波襲擊了,也難怪鳳鐵會崩潰。
「阿貝洛爾,你說是不是你的那個師妹想要霸佔我的彎刀而找人來殺我滅口呀?」鳳鐵哼哼唧唧地指紋阿貝洛爾。
「一定不會的!」阿貝洛爾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看著尤蘭達從小長到大的,她是一個言出必踐,品行高尚的人類女孩兒,斷不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的!」
「不要胡亂分析了。」羅浮出言打斷了鳳鐵的小人之心,從地上撿起刺客留下的一半利刃:「這把匕首的打造工藝和刀身上淬鍊出的花紋,哼哼,鳳鐵你自己看吧。」
鳳鐵接過斷掉的匕首,仔細把玩了一番,也點點頭道:「羅浮將軍好眼力呀!」
鳳鐵已經哭笑不得了:「這把匕首的鍛造手法我很熟悉,就是我父親親手做的!」
羅浮臉上浮起一絲憂色:「這說明巴圖也尾隨我們來到了德瑪城,他一直在暗中盯著我們,當他得知我們有可能會和沃夫王國的高層搭上線時,怕我們在得到沃夫王國的幫助后不好對付,所以想要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將我們逐個擊破,剛剛那個刺客的手法乾脆利落,從他使用的武技看來似乎是我們王國里出名的龍刺暗襲者組織中的人,這個組織里的每一個刺客的代號中都有一個龍字,雖然成員人數不多,但是個頂個的都是高手,一擊不中立即遠遁,是任誰碰到都會覺得頭疼的對象,他們的傭金是很高的,你二叔為了殺死我們可是下了血本啊。」
「也有可能。」羅浮臉上的憂色愈濃:「巴圖甚至跟沃夫王國的高層已經勾搭成奸,雙方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達成了某種默契,所以巴圖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公然襲擊我們。」
羅浮看了看鳳鐵,憐憫地嘆了口氣:「昨晚的四波刺殺中后兩波本來是針對我的,可是鳳鐵你被嚇怕了,非要跟我換房間,結果,唉!」
鳳鐵哭得更傷心了:「你早就看出來了是不是,我就說我都和你換了房間了怎麼他們還是繼續糾纏我,你這是拿我當人肉盾牌使喚啊,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
羅浮:「巴圖不單隻是想殺你,我也是他的目標之一,這說明他跟著我們一路不斷發動襲擊並不只是為了單純的泄憤,否則只殺你一個人就好了,為什麼要帶上我?」
鳳鐵停止了哭聲,專心致志地聆聽羅浮的分析:「現在在德瑪城內巴圖就算劫走了那輛囚車也沒法運出城去,因為囚車是被占卜師下了咒語的,別人根本打不開。這說明他的目標是殺掉我們兩個隊伍的指揮者從而達到徹底打散這支隊伍的目的,他的最終目標還是掠走我們囚車上的艾薇兒公主,所以巴圖絕不會知難而退,恐怕以後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聽著羅浮絲絲入扣的分析,感覺不到前途有一點光明的鳳鐵開始深深地想念起那個可惡的美女商會會長:「為什麼還沒有消息傳來呢,後天就是拍賣會了,按理說也應該快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報官么?」鳳鐵小心翼翼地商量羅浮:「把這家餐館的老闆抓起來嚴刑拷問?」
羅浮看了看腳下的大洞,搖了搖頭:「不必拷問了,想必現在餐館的主人和真正的侍應都已經不能再說話了。」
在等到雷諾帶人來接手這裡的爛攤子之後,四人一路小心謹慎地回到旅館。
旅館門口,百無聊賴的泰格正在門口等候鳳鐵。
看到鳳鐵后泰格滿臉堆笑地跑過來給鳳鐵行了一個大禮:「尊敬的男爵閣下,我們王國的長老會要請您去商談有關於拍賣會的事情,您看您現在方便不?」
「方便,太特么方便了!」鳳鐵高興得一蹦三尺高:這就等於收到了沃夫王國的公然承認和保護,小命總算是有了保障,鳳鐵怎麼會不高興。
「呃,還有。」泰格吞吞吐吐地說道。
「有屁快放,別耽誤我去覲見各位長老的急切腳步。」鳳鐵不耐煩地說道。
「是這樣的。」泰格示意僕人向鳳鐵獻上一套衣料上乘,綉工精美的衣服:「會長吩咐我轉告男爵閣下,不要再以昨天的那身行頭出來示人了,長老們年紀都很大禁不得嚇,還請男爵閣下高抬貴手放過這些善良而脆弱的老人吧。」
鳳鐵:「.……」
作者的話:
哎!哎!!!!!!!嘆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