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傳說中的宿怨
剛剛還是煙塵滾滾山崩石裂的戰場安靜了下來。
鳳鐵在人縫裡看到了這兩敗俱傷的一幕，趕忙連滾帶爬地從囚車下面鑽出來，抽出腰間的斷刀大呼小叫地撥開人群衝到羅浮跟前。
「刺客呢？」鳳鐵四處張望做尋覓狀，然後拍著羅浮的肩膀解釋道：「誰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刺殺老子，活得不耐煩了，剛才要不是我嫌刀鋒太鈍跑到一邊去磨刀我早就把他砍死了，你看我這刀，嘖嘖，咦？」
鳳鐵背對著阿貝洛爾和阿穆戰鬥的場地，正在對羅浮展示自己強大的武力和抗擊外敵的決心，忽然看見羅浮一直緊緊盯著戰場的神色有些不對。
「媽呀！」鳳鐵回頭看了一眼，嚇得尖叫一聲，扔下手中的彎刀又撥開人群跑了回去，重新鑽到囚車下面瑟瑟發抖，臉色蒼白。
「我就不明白了。」鳳鐵嚇得語帶哭腔，「這兩個人都傷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不依不饒的要繼續打下去，難道他們都把自己的命看得那麼不值錢嗎？」
囚車中的女巫出奇地沒有再刺激鳳鐵，她嘆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鳳鐵講述一個遙遠的傳說，言語中甚至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和同情。
很久很久以前，在綠海大陸上並不是只有人類的存在，和所有傳說中的西方魔幻世界一樣，這裡還生活著矮人族、精靈族和許多其他叫不出名字的種族，當然也包括血族和狼人種族。
矮人族都是天生的戰士，他們不論男女老少都力大無窮，喜歡住在清潔乾燥的山洞裡。矮人族身材矮小長相醜陋，但是他們都是熱愛自由生活的和平主義者。
矮人族擅長打造鐵器，他們用自己靈巧的雙手製作出結實實用的農具，他們用這些農具勤勞地播種，揮灑著汗水在土地上耕種糧食，一旦到了收穫的季節，矮人們便會用數不盡的糧食釀造出醇厚的美酒，徹夜不眠地跳舞唱歌，享受生活的樂趣。
當然他們也會用鐵礦石打造出鋒利的武器來抵禦魔獸的侵襲。
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其他的種族都垂涎於矮人的這種天賦。
人類首先派出使者帶著絢麗的寶石和閃光的黃金來到矮人族的聚居地學習鍛造精鐵的方法，熱情好客的矮人族不疑有他，毫不藏私地教會了人類打造各式各樣的鐵製品，也包括闊劍和長戈。
人類的使者滿意地回去了，矮人們繼續日復一日過著充實快樂的生活。
血族和狼人種族和弱小的人類不同，他們的祖先是惡魔的兩個兒子，惡魔同蝙蝠和巨狼分別生下了他們兄弟兩個，這兩個惡魔之子生來便擁有無窮的力量。
後來他們反目成仇，各自佔領了一塊土地繁衍生息。
多年來，他們不斷互相爭鬥，也不斷地蠶食騷擾其他的種族。獠牙和利爪已經不能夠滿足他們擴張的野心，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把主意打到了矮人族的身上。
惡毒殘暴的吸血鬼和狼人們抓來大批的矮人作為自己的奴隸，給矮人們戴上他們自己打造出的沉重的鐐銬。
他們逼迫矮人們開採鐵礦，打造戰爭利器，強令矮人們拿起武器和狂躁的魔獸們戰鬥以取樂，他們甚至以矮人們的血肉為食。
許多年過去了，永遠不能滿足的貪婪促使吸血鬼和狼人們抓捕了大部分的矮人為自己所用。矮人們荒蕪了土地，躲進人跡罕至的深山中忍飢挨餓，為了一點食物還要冒著死亡的危險游弋在魔獸出沒的恐怖地帶。
漸漸地，矮人族的數量越來越稀少，他們挑選出為數不多的男丁中組強壯的勇士去大陸的最北端向神求救。
這些強壯的矮人從北面回來時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數，他們帶回了一個令全族震驚且沮喪的消息。
神對他們說：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戰鬥吧，利益和榮譽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獲得，這就是綠海大陸的法則。
失望之餘，矮人們不得不扔掉手中代表勤勞和和平的農具，拿起即將帶來血腥和死亡的刀劍，經過短暫的準備后，矮人族傾盡全族之力向惡魔的兩個兒子發動了戰爭。
吸血鬼和狼人們分別繼承了惡魔的一部分力量，他們邪惡而強大，他們用自身無匹的力量和矮人為他們打造的武器不斷地在戰爭中收割著這些善良的生命。
在經年的戰火中，矮人族也湧現出一批能力強大的戰士，他們率領著悍不畏死的矮人軍隊不斷衝擊敵人的城堡，營救出無數自己的兄弟姐妹們。
終於，這場戰爭在持續了十年以後，吸血鬼和狼人妥協了，他們主動提出要和矮人族議和，各自回歸領地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單純善良的矮人們高聲地歡呼勝利，他們扔下刀劍，回到自己的土地上繼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但是矮人們低估了惡魔兒子們的狡詐和殘忍，他們暗中與已經不斷繁衍壯大的人類結盟，在一個矮人們收穫狂歡的日子裡，狼族血族傾巢而出，連同人類的軍隊一起浩浩蕩蕩地殺向矮人們的聚居地。
還沉浸在收穫的幸福里飲酒作樂的矮人們被殺得措手不及，落入了聯軍的包圍之中插翅難飛，聯軍如同一台巨大的絞肉機一樣無情地殘殺能夠看到的每一個矮人，不論老幼，不論男女。
在那場戰爭中，矮人們幾乎被滅絕了種族。
「這就是為什麼阿貝洛爾一旦遇到了這個半開化的血族以後會戰鬥到不死不休了，因為矮人對這個宿敵的仇恨已經深深融入了血液中，仇視一切吸血鬼幾乎已經成為了所有倖存矮人的一種本能，或者說天性更切合一些吧。」艾薇兒解釋道。
鳳鐵感到有些奇怪：「誅滅矮人九族的戰爭人類也參加了呀，為什麼這些矮人並不仇視人類呢？」
「因為吸血鬼沒有進化為終極形態之前外形就是人類的模樣啊，唔，我認為也許是這樣吧。」艾薇兒表示對鳳鐵的這個問題也不甚了解。
鳳鐵恍然大悟：「也就是說，無論他們兩個怎麼打生打死，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這只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決鬥，不會波及到我，對吧。」
女巫似笑非笑地注視著腳下，彷彿要透過囚車底部的剛鐵板直看穿鳳鐵的內心一樣：「阿羅貝爾肯定不會對你不利，至於那個血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尊敬的男爵閣下，你自己心裡清楚。」
鳳鐵無語，只有從艾薇兒的講述中回過神來，繼續偷眼從人縫中向外面看去。
剛剛是重傷倒地的阿貝洛爾勉強爬起來又一次向阿穆發動進攻，受傷相對較輕的阿穆只是被逼應戰罷了。
羅浮緊緊握住鞘中利劍的手漸漸的鬆開，圍觀的士兵們也自發地垂下了手中的戰斧，放鬆了弦上的箭支，臉容尊敬地望向空地上艱難廝鬥的二人。
因為兩個人的傷勢都很重，阿貝洛爾只能和阿穆死死地糾纏在一起，他們艱難地在地上翻滾，時而阿貝洛爾騎在阿穆身上無力地揮動著拳頭擊打阿穆的頭部，時而阿穆用利齒撕下矮人的一小塊血肉，這個場景和兩個三四歲的頑童在一起因為搶食糖果而滾鬧廝打沒有什麼區別。
在所有人看來這場只屬於矮人和怪物的戰鬥應該會很快結束了。
羅浮並不知道兩個人不死不休地戰鬥卻不允許別人插手的原因。但他沒有忘記阿穆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襲擊者，也沒有忘記阿貝洛爾是己方隊伍的引路人，他默默注視著這場男子漢的鬥爭，面色肅穆地向場內的兩個男人敬了一個軍禮。
「辛迪，你帶幾個人去分開他們。」羅浮命令他的親衛隊長，「把阿貝洛爾抬下去療傷。還有，不要傷害那個怪物，捆住他就行了。」
辛迪帶領幾個強壯的士兵來到阿貝洛爾和阿穆身邊，蹲下身子企圖分開兩人。
阿貝洛爾放鬆了身體任由士兵們把自己拖開到一旁，辛迪手裡拿著一條粗大的鐵索想要捆住阿穆的胳膊。
阿穆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沒有了力氣，雖然他不斷地反抗掙扎，但最後還是被高大有力的辛迪捆得結結實實。
阿穆放棄了掙扎，腳步踉蹌地在兩個士兵一半是押解一半是攙扶下向人群走去，其中一個士兵因為身材矮小，不小心用肩膀把一道鐵鏈蹭到了阿穆的鎖骨處。
阿穆頓時憤怒地咆哮起來，他的身體里猛然爆發出一股沛然巨力，狠狠地撞飛了身邊的兩個士兵。他的醜陋的、長滿了皺紋的額頭上浮現出一個散發出血紅色光芒的三角形印記，這個印記隨著阿穆的咆哮越來越亮，血紅的光芒包裹住了阿穆巨大的身體，阿穆腳下接觸到紅芒的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都迅速地枯萎，然後化作灰燼。
紅芒漸漸散去，從淡淡的光團里有一道迅捷的身影飛上半空，就那樣漂浮在空中冷冷地注視著地面上的所有人。
士兵們抬起頭顱，迎著刺眼的陽光向上看去，只見阿穆已經失去了所有人類的特徵，完全變成了一隻形容可怕的巨大豬臉蝠，它的眼睛里已經不再露出智慧生物所特有的情緒感，眼眶中只剩下毫無理智的血紅色眼球。它在空中不斷地盤旋，彷彿隨時要俯衝下來捕食每一個活著的生物。
「吼！」阿穆在半空中朝著地面上的人群大聲咆哮，兩隻厚重有力的肉翅疾速扇動起來。
作者的話：
這幾天寫的好累啊，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