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強者之於規定
“她、她是我們店裏的員工。”
男人拚命以因為恐懼而走調的聲音回答。
“我問你她是『什麽』。而你的回答是『員工』嗎?”
男人思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然而在這個狀況下,這應該最接近正確的答案了。男人睜得老大的眼睛,像膽怯的小動物般不停轉動。
“沒什麽。隻是我的同伴裏也有些人把人類當成東西看。所以我以為你也是把人當成東西看。因為如果你是這種觀念的話,就表示你不覺得自己在做壞事。可是你的答案是『員工』。也就是說你這樣做的時候,是把她當成人看,對吧?那麽容我再度提問吧。你接下來打算如何處置她?”
男人稍微想了一想。然而——
彷佛聽見一陣壓擠的聲音。
馬原稍微使了一下勁,男人頓時變得喘不上氣,發出奇怪的哀叫。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喔,你最好快說。”
“她、她生病了,所以我要帶她去神殿——”
“——我不太喜歡聽到謊言呢。”
“噫咿!”
馬原手臂的力道再次增強,男人整張臉漲得通紅,並漏出奇怪的哀叫。就算退讓一百步,容忍把人裝進袋子裏搬運的行徑好了,男人把袋子扔在巷弄裏的舉動,絲毫感受不到要把病患帶去神殿治療的溫情。那根本是在扔垃圾。
“住手.……嘎啊……”
呼吸困難,生命開始陷入危險的男人,不顧一切地亂打亂踢起來。
馬原輕而易舉地以單手擋下朝著臉部飛來的拳頭。亂踢亂踹的腳撞到馬原的身體,弄髒了衣服。但馬原的身體不動如山。
即使被粗腿踢中,馬原仍然好整以暇,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楚地繼續說:
“我勸你還是老實說吧。”
“嘎——”
仰望變得完全無法呼吸的男人充血漲紅的臉,馬原眯細眼睛。他看準男人即將完全失去意識的瞬間,鬆開了手。
發出“碰”的好大一聲,男人滾倒在巷弄地上。
“嗯呃啊啊啊!”
男人把肺裏最後殘存的空氣化為慘叫吐了出來,接著貪婪地吸取氧氣,發出一陣陣的咻咻聲。馬原一語不發地俯視著他。然後再度將手伸向他的咽喉。
“等……求、求求你等一下!”
親身體會過缺氧恐懼的男人忍受著疼痛,翻滾著逃離馬原的手。
“神……對!我本來是要帶她去神殿的!”
還在說謊啊。想不到精神這麽強韌……
他本以為男人害怕痛苦或死亡,會立即從實招來。然而,男人隻是害怕,卻不像是要立刻說真話的樣子。也就是說泄漏情報的危險性,足以與馬原的恐嚇匹敵。
塞巴斯考慮著是否應該改變攻擊手段。這裏就某種意味來說,是敵人的陣地。男人沒向門扉後方求助,代表他不期待會有人立刻來救他吧。話雖如此,長時間待在這裏隻會引發更多麻煩。
主人並沒有命令自己惹麻煩。他隻有指示自己混入社會人群,悄悄收集情報。
剛剛馬原在他耳邊說的是,所有對人類的攻擊手段他來做就可以,讓自己不用擔心什麽。可是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如果惹上什麽大麻煩的話。
馬原也看出了他的顧慮。
“如果是要帶她去神殿的話,我們帶她去也行吧。她的安全就由我們來保護。”
男人大吃一驚,眼睛左右晃動。然後他拚命藉故推托。
“.……誰也不能保證你真的會帶她去吧。”
“那你可以一起跟來啊。”
“我現在有事不能去。所以晚點才會帶她去。”
男人從塞巴斯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麽,急躁地接著說:“那個在法律上,是屬於我們的。你如果想插手,就會違反這個國家的法律喔!你有膽就把她帶走啊,你這樣是綁架!”
塞巴斯皺起了眉,男人戳中了他最大的痛處。
雖然主人說過情非得已時可以做出某種程度的顯目行動,但那是說在假扮千金小姐與管家時有需要的話。
觸犯法律會受到司法調查,甚至可能連偽裝工作都被揭穿。換句話說這樣做可能會直接引發嚴重風波,導致主人所不樂見的顯目行動。
塞巴斯不認為這個粗野的男人有多少學識,但他講話充滿了自信。這麽說來,應該是有人教了他一點法律常識。這樣一想,他的振振有詞很可能有其根據。
現在沒有目擊者,問題很簡單。隻要暴力解決就行了。不過就是在這裏增加一具頸骨折斷的屍體。
不過,那是逼不得已時的手段,是隻有為了達成自己主人的目的時才能行使的最終手段。不能為了這個萍水相逢的女性輕易動手。
既然如此,對這名女性見死不救,才是正確的行為嗎?
男人的下流笑聲,讓猶豫不決的塞巴斯感到惱火。
這時馬原冷冷的把他踹倒在地:“規定這種東西對強者來說,不過就是用來違反的吧?”
男人似乎心裏有底,一瞬間顯示出畏縮的樣子,但又立刻取回自信。
“.……那你就試試啊,嗯?”
馬原冷哼了一聲,比嘴炮的話,誰怕誰啊。
“原來如此。確實在法律上,會造成麻煩呢。不過,同樣也有一條法律,規定隻有在當事人尋求幫助時,可以強行救出當事人而免於受罰。我們隻是依據這一點幫助她罷了。首先,她現在意識不清,所以必須前往神殿接受救治,對吧?”
“唔……不.……這個嘛……”
男人傷透腦筋地念念有詞。
假麵具剝落了。
男人差勁的演技與遲鈍的反應,讓塞巴斯鬆了口氣。
塞巴斯將男人趕出視野,抱起女子的頭。
“你希望我救你嗎?”
塞巴斯向她問道。然後將耳朵湊近女子幹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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