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安子
馬原居然說這裏各式各樣邪門外道的東西都有。
陸小鳳點點頭，饒有興致的問：“所以呢？”
“所以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裏。”
一開始，陸小鳳滿心以為馬原一定是在故作神秘。但現在他不了，他見到了李燕北的小夥計杆子趙介紹來的引薦人，陸小鳳再也笑不出了。他忽然發覺這件事非但一點也不好笑，而且無趣極了。
給他們當引薦人的，是一個叫小安子的太監。他雖然沒有騎在陸小鳳的頭上，卻一直拉著他的手，對他表示親熱，甚至還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胡子。
陸小鳳隻覺全身上下，連汗毛帶著胡子都在冒冷汗、打寒噤。他忍不住向身側的馬原投去難過的目光，可馬原卻隻是忍著笑，並不打算幫他。
初見麵的時候，太監小安子是打算去牽馬原的。當時他朝著馬原徑直走過去，陸小鳳還嘲笑了馬原，結果馬原隻是目光一移，不怒自威，嚇得小太監立馬躲到了他的身後，緊緊牽著他的手。
陸小鳳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
沒有被太監摸過的人，絕對想不到這種滋味是種什麽樣的滋味。
話說回來，這世上除了他，又有幾個人被太監摸過？一想起這件事，陸小鳳隻覺得滿嘴發苦，又酸又苦，幾乎已忍不住要吐了出來。他居然還沒有吐出來，倒真是本事不小。
馬原早憋得臉上發紅，就連眼底都帶著笑。
陸小鳳心裏愈發不是滋味了。
那小太監不但拉著他的手，看樣子好像還想嗅一嗅，不但摸了他的胡子，看樣子好像還恨不得能摸摸他別的地方。
陸小鳳臉色都變了。
一路走下去，陸小鳳的臉色都不見得好。小安子的問題不斷，馬原隻哼不答，無心應對，陸小鳳畢竟有求於人，努力與他談論著。
談到最後，小安子手舞足蹈，一定要請二人喝杯茶。
茶館裏的怪味道好像比外麵更濃，夥計也是個陰陽怪氣的人，老是看著陸小鳳嘻嘻的直笑，還不時向小安子擠眼睛。陸小鳳也忍下了這個人。
陸小鳳本是不想喝這杯茶的，但不管怎麽樣，喝杯茶總比跟一個太監在路上拉拉扯扯好些。何況，茶葉倒是真正好的三薰香片。而且一進茶館，小安子總算已放開了他的手。
“這茶葉是我特地從宮裏麵捎出來的，外麵絕對喝不到。”小安子邀功道。
陸小鳳點頭承認：“我倒真沒喝過這麽好的茶！”
“隻要你高興，以後隨時都可以來喝。”小安子笑得眯起了眼睛：“也許這也是緣分，我一瞧見你就覺得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他居然還想交朋友！陸小鳳冷汗都下來了。
馬原“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茶去。
小安子的眼神充滿疑慮，或許還帶著些驚恐和生氣。
馬原擦了擦嘴，淡然道：“茶真是不錯。聽你二人說話，竟然讓我白白浪費了一口茶水，實在不劃算。”
想必他既用心品嚐了茶水，又用心對待了二人——小安子一聽這話臉上立馬陰轉晴。
“我……我以後……會常來看看的。”陸小鳳尷尬地笑了幾聲，努力開口，卻忽然發現自己連口齒都變得不清了，簡直好像變成了個結巴。
幸好這時外麵正好有個老太監走過，小安子又放開他的手，趕出去招呼。太監走起路來，總有點怪模怪樣，兩條腿總是分得開開的。
這老太監走路的樣子更怪，衣服卻比別的太監穿得考究些，說起話來總是擺著個蘭花手，看來就像是個老太婆，陸小鳳隻有不去看他。
“那是我們的王總管。”小安子忽然又回來了，興高采烈地又拉起陸小鳳的手，問著：“王總管一回來，麻六哥的賭局就要開了，你想不想去玩幾把？”
陸小鳳趕緊搖頭。他現在隻想趕快把事情完結，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馬原卻拍了怕陸小鳳的肩，對小安子道：“去，剛好我的手忽然癢癢了，也想去玩兩把。”
馬原的相貌比陸小鳳英俊得多。他一向冷言冷語，不易接近，頭一次主動與小安子搭話，便讓小安子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行，我帶你去！”小安子欣喜道。抬眼望著馬原，手抬起，又默默放下。轉而拉起了陸小鳳的手，笑眯眯道：“你身上的賭本若不夠，隻管開口，要多少哥哥我都借給你。”
哥哥……陸小鳳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我現在的確想借一樣東西，隻可惜你絕不會有。”
他現在惟一想要的東西，就是一副手銬，好銬住這個人的手。
馬原為什麽一定要去摻和太監們的賭局呢？陸小鳳並不明白。但卻覺得馬原會這樣做，一定會有他的道理，於是縱使百般不願意，也由著去了。
那所謂的麻六哥並不姓麻，也不是太監，麻六哥是個高大魁偉、滿身橫肉，胸膛上長滿了黑毛的大麻子，他那凸凹不整的臉上總是帶著種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微笑。
他站在一群太監裏，就好像一隻大公雞，站在一群小母雞中一樣，顯得又威風、又得意。
這些太監們看著他的時候，也好像女人們看著自己的老公一樣，顯得又害怕、又佩服。
陸小鳳卻隻覺得他們又可笑、又可憐、又可惡。
要問為什麽的話，隻是因為所有的太監們都在小安子的帶領下，對著陸小鳳動手動腳。
陸小鳳的臉色一直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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