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理念

  西門吹雪的目光一直放在馬原身上，在馬原說出這句話後，他不由的看向了陸小鳳，一絲驚訝，一絲有趣，沉默半晌，他忍不住微笑了起來，“說的不錯，隻要陸小鳳把胡子刮幹淨，隨便他要去幹什麽，我都跟他去。”


  馬原有些想笑，但他又忍不住了。


  陸小鳳的表情卻很古怪，他的屁股開始挨不住板凳，他左扭右扭的，坐不安慰，但很快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麽，攤開雙手，“好吧，那還煩請管家把剃須刀給我拿上來。”


  朋友以後再見陸小鳳，也許再也不會認得他了。


  就連馬原都對陸小鳳刮掉胡子後的長相表示側目，有胡子的陸小鳳是更有男人味和勾引女孩子的資本，但沒有胡子的陸小鳳就是一張娃娃臉，非常可愛的一個青年。


  自可惜花滿樓看不見，否則他一定會像馬原現在這樣捧腹大笑。


  陸小鳳撇了撇嘴角，“多謝馬兄提的好辦法。”


  馬原清咳了兩聲，“畢竟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聞名天下的陸小鳳一定會明白這一點。”


  陸小鳳哼了一聲。


  在萬梅山莊外，馬原、陸小鳳和西門吹雪沒有讓花滿樓等太久，事實上當西門吹雪知道花滿樓也跟著一起來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有些好奇，所以他選擇去接花滿樓，陸小鳳摸了兩下上唇迅速跟了上去。


  花滿樓敏銳的察覺到一股殺氣的靠近，他微笑著轉頭，道：“西門莊主？“


  西門吹雪道：“花滿樓。”


  花滿樓點點頭，道：“隻恨在下身帶殘疾，看不見當代劍客的風采。”


  馬原在旁邊忍不住的挑眉，這一段經典的西門吹雪與花滿樓的第一麵，在古龍的小說裏仿佛是兩股極端的碰撞，一個熱愛生命，一個漠視生命，但他們都是極致純粹的存在，隻是互不相容，理念衝突罷了。


  花滿樓不喜歡殺氣。


  西門吹雪也發現了他和花滿樓的衝突，不由冷冷道：“這就難怪閣下要過門不入了，原來閣下受不了我這種殺氣！”


  陸小鳳有些沉默，眼底顯出擔憂。


  花滿樓微笑道：“此間鮮花之美，人間少見，莊主若能多領略領略，這殺氣就會漸漸消失於無形中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鮮花雖美，又怎能比得上殺人時的血花？”


  花滿樓道：“哦？”


  西門吹雪目中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光亮，道：“這世上永遠都有殺不盡的背信無義之人，當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他忽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花滿樓忍不住輕輕的歎氣，“現在我才明白，他是怎麽會練成那種劍法了。”


  馬原低沉道：“他能練成這種劍法的理由，和你善待生命的理由是一樣的，對西門吹雪來說隻有殺人才是真正的活著，對於花滿樓來說，活著就是為了善待生命。”


  陸小鳳沉思著，然後笑了笑，“幸好西門殺的人，都是該殺的。”


  馬原微微挑眉，“一個有原則的人，才值得欽佩。”


  這時夕陽已然落山，無邊的夜色籠罩了大地，零點的寒星在天穹之中，下弦月散發著朦朧的微光。


  陸小鳳一直看向馬原，表情古怪，擠眉弄眼的似乎是在暗示著什麽。


  馬原似笑非笑的回視他，然後看向花滿樓，似是不經意間問道：“你都不好奇，我們是怎麽說動西門吹雪的？”


  花滿樓笑了笑，“既然你們說動了，過程又有什麽重要。”


  陸小鳳忍不住插話道：“你猜我用的是什麽法子？”


  花滿樓道：“我隻要知道你並沒有燒了西門吹雪的房子就足夠了，畢竟他雖然無情，你卻有情，他知道你絕不會燒了他的房子，何況，你就算真的燒，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雖然萬梅山莊很大，雖然萬梅山莊很有錢，不過陸小鳳和花滿樓都覺得是非常合理的，盡管馬原並不太能理解。


  陸小鳳摸了摸他本來留著胡子的地方，又給馬原使了一個顏色。


  馬原也忍不住的摸了摸上唇，他知道陸小鳳是想讓他隱瞞著，等陸小鳳以後找個有趣的時機再說出去，可是他卻忍不住的想要說出來，畢竟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遇到一件事情，一件並不愉快的事情。


  現在需要調節心情，馬原道：“花滿樓，你想象過四條眉毛的陸小鳳少了兩條眉毛會是什麽樣子嗎？”


  花滿樓怔了怔，“沒有了兩條眉毛？”


  陸小鳳跳腳，忍不住大聲的解釋道：“是胡子，是胡子！”


  明白了什麽，花滿樓立刻笑得很開心，“隻可惜我看不見，不過相比陸小鳳沒了胡子，一定會很有趣。”


  陸小鳳無比鬱悶的看著花滿樓，可他還沒有開口說什麽，忽然發現花滿樓快樂的表情，竟在一瞬間忽然變得說不出的奇特僵硬。


  陸小鳳怔住，“你怎麽了？”


  馬原微微皺眉，他也聽見了，聽到了一些斷續的音符。


  花滿樓也在傾聽著，他忽然變了方向，朝著山坡後走了過去，陸小鳳不解的看向馬原，馬元已經跟著花滿樓走了過去。


  走了好一陣子，陸小鳳也才聽到了一陣飄渺的歌聲，憂鬱的，美得令人心碎的。


  馬原微微歎氣，“這是上官飛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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