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就是傻子
如果老爺們記憶很好的話，應該能記得，之前在沒有開設德王府牧場的時候，為了製作大白兔奶糖，裕王府是高價向京城周邊的府縣收購牛奶的。
那個時候裕王府最高給出價格是一斤一百文，而商人們去農戶們家裡收購的價格，也達到了一斤五十文之多。
別以為這個價格很是冤大頭。
你要曉得，裕王府的大白兔奶糖，一顆就賣一百文。
一顆大白兔奶糖，卻不過是是只有五克而已。
所以裕王府是賺得太多了。
現在裕王府的大白兔奶糖，還是那麼的暢銷，還是那麼的供不應求。
只是供應京畿地區和江南三省，大白兔奶糖已經遠遠的供不應求，更別說別的省份了。
那些省份的富豪們，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吃到大白兔奶糖，想要只能靠緣分。
今年柳銘淇回到京城的時候，景和帝曾經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幾年邊關的將士們都很辛苦，所以能不能每一個人給他們一包十顆大白兔奶糖，作為過年時發給的獎勵。
正好今年到處都豐收，除了出口的商稅受到一些影響之外，國庫的收入是多出了不少，皇帝手上也多了一些余錢，足夠支付這筆開支。
但這個想法直接被他的弟媳——裕王妃給否了。
裕王妃給他算了一筆賬。
都不說錢什麼的了，皇帝採購，是自家人，那麼肯定會給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問題是邊關軍士們算下來超過了八十萬人，每一個人十顆，那就是八百萬顆，四十萬包。
目前大白兔奶糖的月產量是多少呢？
不過是十萬包而已。
如果要給皇帝四十萬包，就代表著四個月都不能給任何人供貨。
而接下來的四個月，正好是要過年的時光，你讓那些等著大白兔奶糖過年的人們怎麼辦？
再說了，宗室商會那邊是接了不少預訂單的，錢都收了，現在你告訴他們沒有貨，這得多影響名聲啊？
需要賠付別人的違約金，那些宗室子弟們也會鬧起來的。
聽到了這些理由，景和帝只能是悻悻的放棄了。
造成大白兔奶糖產量不夠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牛奶不足。
因此其實如今裕王府還是在大量的收購農民們的牛奶，但仍舊是有大量的缺口。
他們收購農民的牛奶，如今已經穩定在了一百文一斤，農民們得到的好處還是五十文一斤。
所以你們看到了吧。
收購來是一百文一斤，這些牛奶的質量還有點參差不齊，還需要進一步的過濾處理等等，然後才拿去做大白兔奶糖。
但是德王府牧場裡面的牛奶，賣給皇帝和商人們甚至老百姓的價格，都是一個樣兒，一斤五十文而已。
這個價差實在是太大了。
自己的低價賣給別人，然後再高價收購回來做原材料……
如此的舉措，讓人以為柳銘淇是白痴。
連景和帝私下裡也在跟柳銘淇說，要不就把給有錢人的牛奶漲價吧，至少四十文一斤，這樣還能虧得少一點。
但柳銘淇一直的態度都是拒絕。
回到了眼前。
蘇小雪也是有感慨，「殿下，我記得當初你跟我們說過，你要努力讓一杯牛奶比一杯茶水還要便宜。當時許多人都在笑你，可是我現在覺得，你是一直默默的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的，哪怕是無數人笑話你是一個傻子，你也沒有放棄過。」
少年望著遠處正在山坡散步的牛，笑著道：「那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不像。」蘇小雪搖搖頭：「你就是！」
這下子輪到柳銘淇瞪眼望著她了，「姑娘，你要是不收回這句話，我們以後就不是朋友了。」
「咯咯~~」
蘇小雪抿嘴笑了，「難道你不是呀？一百文收購一斤牛奶，結果你五十文一斤就賣出去了，里裡外外一斤就要虧五十文，一天起碼是有一二十萬斤的牛奶供給大家吧？你就要虧差不多一萬兩銀子。一個月下來就是三十萬，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萬！你得掙多少錢才能填補這個窟窿啊？」
「賬不是這麼算的。」柳銘淇搖頭：「我們的大白兔奶糖是非常掙錢的，而且掙了很多錢。利用這筆錢來反饋老百姓，讓他們能養成喝牛奶的好習慣，強身健體，就是挺好的。」
「哪有做生意是這樣的？」蘇小雪啞然失笑，「賺多了錢，心裡還不安穩，還要拿出一部分來，回報給民眾……你不怕別人說你收買人心，還有假仁假義呀？」
「你乘坐一輛馬車經過，路途中有一群狗在向你狂吼。當馬車走過了，它們還在吼叫。」柳銘淇拿出了鳥叔的理論，「你覺得坐在馬車上的你，會去理會這群狗嗎？」
「你說話真難聽呢~~」
蘇小雪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把人比作是狗！」
說是這麼說，但蘇小雪並沒有什麼嗔怒的意思，而且她還感覺到這種理論挺有意思的。
頓了頓，她又道：「所以你的蜂窩煤才賣得那麼便宜，也是因為賺得太多，所以要補償老百姓吧……這一年得虧多少錢哦！」
「其實蜂窩煤是賺錢的。」少年攤開了雙手，誠懇的道。
「呸~~」
蘇小雪又白了他一眼。
心說這個蜂窩煤，那麼多工人，那麼多的各種成本，你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薪酬給得特別的高……就這樣生產出來的蜂窩煤，一個賣兩文錢，你告訴我這是賺錢的？真是個臭傢伙呢~~
但是少女的心中卻又覺得柳銘淇很好。
賺了錢的商人多了去了，可他們絕大部分只是只顧自己吃喝玩樂，了不起就是逢年過節施捨一點稀粥罷了。
可柳銘淇不一樣，他給老百姓的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不說什麼牛奶了，現在還是有錢人喝多一點。
蜂窩煤這東西，卻是實實在在的給窮苦老百姓們的福音。
特別是那些寒冷的邊遠山區，一個兩文錢的蜂窩煤，在嚴寒的冬天，那是能救命的！！
而且又不是沒有人仿製過蜂窩煤，結果發現做出來的成本遠遠高於兩文錢，十文錢一個都打不住，所以那些仿冒者乾脆全部放棄，直接買裕王府蜂窩煤來用了。
還省下這份心。
在蘇小雪思索之中，少年又說回了眼前的話題：「小雪，你別看現在只是達官貴人們在吃，實際上他們就是一個榜樣。等到以後牛奶越來越便宜了，有點條件的老百姓們也會跟著吃的。而等到老百姓們知道了喝牛奶的好處，哪怕是稍微貴一點，他們也會買來給孩子吃。」
蘇小雪下意識的問：「為什麼是給孩子吃？」
「因為大人總是捨不得的啊，只有為了孩子，才會願意咬牙買來。」柳銘淇想起了電視里和視頻裡面的一幕幕，「所以我們大康的父母都是很偉大的，不像是海外西方那群人，一切以自我為中心，孩子都是次要的。」
「說得你好像去過西方一樣。」蘇小雪笑著道。
「西方其實挺有趣的。」柳銘淇道：「他們信奉的不是自己的祖先，而是一個叫耶穌的神仙，他們把他稱之為上帝。
這本來沒有什麼特別，但是作為上帝在人間的教派，他們的老大，也就是教宗，可以操控西方几十個國家的國政。
甚至於在教宗缺錢的時候，他還會向人們發放『贖罪券』，告訴人們只要買了贖罪券，不管有多少罪惡，都能消除掉，然後上天堂。」
「咯咯~~」
蘇小雪又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的：「這不是神棍嗎？他們西方人都看不穿？」
「不但看不穿，而且還挺踴躍購買的。」柳銘淇笑著道，「至於其它的有趣之處……嗯，以後等到我們打開了商路，我就帶你去看看吧，那邊的風土人情都挺有意思。」
少女笑而不語。
她心說，打通這個商路可不是三五年的事情，起碼是十年、二十年。
到了那個時候，我都已經嫁人生孩子了，怎麼可能跟你出去？
除非是你小子對本姑娘有意思，想要娶我，然後你帶我出去，那倒是可以。
想到了這兒，蘇小雪的粉嫩臉蛋兒有些發燙。
本來她對柳銘淇是沒有什麼意思的，頂多只是朋友。
可是接觸得越多，特別是知道了柳銘淇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兒之後，姑娘對柳銘淇的崇拜就越來越深。
這也很正常。
柳銘淇這樣的天才和聖人，連男人都膜拜，更別說更加敏感的女人們了。
崇拜過後，自然就是有仰慕。
仰慕實際上就是喜歡了，而且會隨著這個男人的成就越來越高，而變得越來越喜歡。
蘇小雪現在就是這樣。
她不喜歡什麼達官貴人，也不喜歡什麼富豪文豪，她喜歡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特別是那種成就很高，卻對窮苦人家憐憫和愛護的男人，她更加喜歡。
柳銘淇不就是這樣的人么？
不說他虧本去補貼老百姓們，單說在裕王府工坊工廠幹活兒的人，每個月拿的工錢之多，福利待遇之好，便足以證明這個人心中是有著老百姓的。
他不像是別的工廠主和雇傭老闆一樣，沒有把工人們當人。
而是認真誠懇又善良的對待他們，希望這些工人們能通過幹活兒養家糊口，稍微快活的生活下去。
所以相處久了，就越是覺得這個小子的人品過硬，完全過得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