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和逃
茫茫的草原……
還真是茫茫的一片。
關鍵是還沒有什麼參照物。
所以如果盲目的奔跑的話，很容易就跑偏。
幸好柳銘淇他們不但有指南針，頭上提前半個時辰起飛的熱氣球也在給他們指引著方向。
剩下的七個熱氣球，已經在兩個時辰之前，就回到了營地休息和補充燃料。
熱氣球隨時都有三個在隊伍的上空周圍盤旋，剩下的四個正好在四面十里的位置飄蕩，一旦發現了敵人，立刻就會用煙花示警。
在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他們可再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
如果柳銘淇他們宿營的話，晚上他們還可以停靠下來休息一下。
如若是連夜趕路，他們也只有堅持苦熬了。
別看從小部落聯盟這裡到馬澤城只有一百四十里路，縱馬狂奔的話，一天趕回馬澤城是沒有問題的。
但西羌和回鶻布置了這麼久，如果他們就只有在峽谷、森林布置兩處伏兵的話，那未免太過兒戲。
柳銘淇不相信末藏好川會那麼的傻。
別看他只是蠻夷，但蠻夷之中絕對也有聰明人。
否則那麼多中原王朝被蠻夷滅了，豈不是顯得更加屈辱？
而且在戰鬥之中，你把敵人想得特別傻，只能證明你自己特別傻。
哪怕敵人只是一個中二白痴，你也得把他想成是智勇雙全的難纏之人。
因此昨晚上柳銘淇就跟下面的校尉和軍侯說清楚了，一出來就要打起全部的精神，隨時準備進入戰鬥。
出發的時候，禁軍自然有禁軍的陣勢。
整個隊伍呈箭矢型出擊，但是打頭的卻不是柳銘淇、柳銘璟、張勤和熊大寶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在他們之前，還有好幾排的軍士。
這是為了防止在遭遇戰的時候，敵人的箭矢一陣覆蓋，就把最前面的人給射殺了。
整個陣型要衝擊進入敵人的陣營之後，這些排頭兵才會放慢速度，讓己方的大將作為鋒利的刀刃開始廝殺。
那種演義書上所寫，將軍衝鋒的時候都在最前面的，簡直是有點胡說八道的意思。
至於說柳銘淇嘛……
他漸漸的就落後到了中軍。
不是他故意減慢速度，而是他前面的大柱可以減緩速度，以至於柳銘淇的駿馬也只能跟著減緩，所以就被超越了。
柳銘淇自己也不矯情。
雖然他的武勇比起任何一個禁軍將士都要強悍，但這是在戰場上面，他知道這些人為了保護自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如果自己冒進的話，說不定他們為了保護自己，會損失得更加慘重。
像是在錦州城城防戰、錦州城圍殲戰、寧遠城圍殲戰裡面，他基本上都沒有上場。
這讓少年有些遺憾，可卻也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此時的禁軍隊伍，按照天上熱氣球的指引，不惜一切馬力的飛速賓士，跑得越快越好，跑得越遠越好。
反正有三匹馬兒，他們根本不怕用得太過了。
雖然明知道肯定會遇到敵人的攔截，但能遇到的越少越好，對吧？
然後，就算是有了心理準備，或許也是因為越想就越容易到來一樣，僅僅是奔出了十里開外，在西面兒的熱氣球就發出了一個煙火。
「蓬……」
被索玄提醒的柳銘淇回頭一看，天空中閃爍起了紅色的光芒。
此時天都還沒有完全亮，看得就更加的清楚。
這個紅色的一次煙火信號，代表的就是有五千人左右的騎兵從西面而來了。
倘若是一萬人，則是兩次紅色煙火信號，每五千人加一次。
草！
柳銘淇暗罵了一聲，速度卻一點都沒有停下，跟著大部隊繼續前進。
按照這個速度，起碼還有一刻鐘他們就能殺到了。
整個隊伍的重心就必然要提前發生變化。
即便不會迎頭殺上去，但絕對不可能再這樣的向南飛奔，不然被敵人咬上了之後，很難掙脫得開，反而是耽擱逃跑的速度。
此時頭上的三個熱氣球，立刻也飛了一個往西邊飄。
它也具有監控和報警的功用。
一旦敵人靠得近了，它又會發出信號來，提醒危險的程度。
這樣的紅色煙火信號和情況，大傢伙兒都看到了。
急速奔跑之中，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凝重，也有一些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
時間退回到一個時辰之前，這個時候天還是漆黑的。
小部落聯盟西邊兒二十里的那處地面之下，乾枯的河道裡面。
透過頭頂的木板，飽經風霜的首領望著天空，臉色有些難看。
「老大，怎麼了？」旁邊的手下問道，順手拿了一塊用小火堆烤好的羊肉。
首領並沒有接過肉乾，他喃喃自語道：「不對勁兒，不對勁兒！」
「怎麼不對了？」手下一驚，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動靜啊！」
「不對！不對！！」
首領神色凝重，直接就掀開了這一塊的木板，整個人爬到了地面上。
幾個心腹手下嚇了一跳，拉扯已經來不及的情況下，他們趕緊跟了上去。
此時的草原上面，風聲呼嘯，寒冷之中有著一股清爽之意。
「老大，怎麼了啊？」陰鶩男子問道，「怎麼出來了？你不怕暴露行蹤了啊？」
首領沒有理會他，而是望向了四處的天空。
大傢伙兒奇怪，跟著望過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天上沒有什麼啊……」
一個高大的漢子愣愣的道。
「沒有才叫麻煩！」首領陰沉著臉道：「他們來這裡的好幾天，每天都是日夜不停的有熱氣球在探查，結果昨晚上熱氣球就沒有出現，今天早上也沒有……這意味著什麼，你們知道嗎？」
「你不會說，是他們發現了我們了吧？」
「對！」
首領點著頭，遲疑了一下，道：「老五、老七，你們趕緊把馬兒推上來，率領人去跟他們傳訊，讓他們立刻趕往目的地中心點，爭取把柳銘淇他們困在那裡！」
「啊！？」
一群人面面相窺，那個矮小的漢子道：「老大，我們這樣不會太莽撞了吧？僅僅憑藉這個信息，你就覺得他們識破了，要逃跑？」
「是啊，他們不是談得已經差不多了嗎？軍隊已經快要包圍這邊了，最多也就是今天下午的事兒！」另一個手下道：「要不我們等等再說？也不差這點時間！」
「胡說八道！」
首領怒了：「柳銘淇多聰明的人？他只要察覺出不對勁兒，哪裡會有半點遲疑？一定會用最快的時間準備好了就走，這熱氣球就是明證！快去！」
「可是如果沒有呢？」老五問道。
「沒有也不差這幾個時辰了，提前一點無所謂。」首領道：「我馬上發飛鷹傳書給末藏大人，讓他也趕緊定奪！去吧！一切的責任我承擔……遲了就來不及了！」
「是！」
老五和老七趕緊的領命去了。
不一刻，只見從另一處的乾枯河道下面，斜坡道上牽出來了二十幾匹駿馬，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了。
老五和老七帶著人飛一樣的跑了。
首領也沒有遲疑，自己寫了一份文書，讓飛鷹帶走之後，便招呼著那些陸陸續續從底下爬出來的手下們。
「兒郎們，跟我一起去取馬，我們去抓了那大康德王來，從此享受榮華富貴！」
「噢……」
底下的人稍微一靜，然後便熱鬧歡呼的起來。
他們的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
「還有七里！」
「他們轉變方向了！」
「追上來了！！」
隨著斥候們不斷大聲的提醒，隊伍的前面，傳來了柳銘璟大喝的聲音。
「按照戰鬥隊形分列，穿好盔甲戴好頭盔，執行一號作戰方案……銘淇率領後備軍留下！」
「跟我來！」
「跟我來！！」
聲音過處，洪流一樣的騎兵馬上停了下來，禁軍將士紛紛從自己備用的馬匹身上，拿出了簡易的盔甲套在了身上，用繩索拴緊。
同時也戴上了鐵做的頭盔，整個上半身頓時全副武裝。
剛才飛奔的時候，他們沒有穿戴盔甲，自然是因為裝備太過沉重，會影響了馬兒的速度。
因為有過嚴格的訓練，他們只是在二十個呼吸之間就已經裝備完畢，然後轉眼間分成了四個隊伍。
每一個隊伍都是七百五十人。
柳銘淇、柳銘璟、熊大寶和張勤各率領一隊。
後面的三人，率領騎兵分成了三個方向，轉了半圈之後，分散開來，朝著西面兒衝殺而去。
柳銘淇的七百五十人則是停留遠處，一方面警戒，一方面也是看管馬匹。
兩方人馬飛速的接近著。
從空中看過去的話，對面的草原騎兵呈扇面前行，而柳銘璟他們則是三個箭頭，分別從左中右三個方向沖向了敵人。
一千米。
五百米。
三百米。
敵人的弓箭已經射了過來。
「叮叮叮！」
箭矢如雨般落下。
因為距離太遠，顛簸之中根本沒辦法瞄準目標，再加上距離的緣故，即便是射落下來，也沒辦法傷到滿身盔甲的將士。
至於說駿馬的身上，也都披上了縫了木棉在內的皮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擋箭矢的穿透，哪怕是射中了，傷勢不大的情況下也無妨行動。
當然了，這樣的裝備也只有最精銳的禁軍才能配備，不然大康早就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