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冷宮（3）
「太可憐了！皇上要一個皇子就那麼困難啊？」
「就是！這麼好的皇上，卻落得老來無子送終的悲劇，還比不上我們老百姓呢！」
「唉，該怎麼說呢？現在許多人都去寺廟道觀為皇上祈福了呢！」
「你知道嗎？皇上連續生兩個公主，這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快說！」
「很簡單！老天爺覺得，皇帝不應該是皇上生的皇子來當啊！」
「嚇……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很簡單嘛？前後三個皇子都莫名其妙的死了，現在又連生兩個公主，這不是老天註定的嗎？」
「嗯，我也這麼覺得，好像是冥冥中註定了一樣。」
「那你們說說，皇上不生皇子，誰來當皇帝啊？是寧王殿下嗎？」
「寧王殿下挺好的，溫文爾雅，是一個翩翩君子！」
「呸！你們說什麼呢？寧王配什麼配？」
「那你講還有誰？」
「這不還有一個裕王世子嗎？論文治武功，他哪一樣不是天下第一？以前說人家只會做道德文章和賺錢，你們看這一次！不是裕王世子，咱們能打退倭寇，能在東北殺那麼多室韋狼，不就是因為有他嗎？」
「對啊！我是聽說了，其實之前外寇還沒有入侵的時候，裕王世子就曾經警告過皇上和丞相們，說有可能這群王八蛋要入侵咱們大康，不過他們沒有當回事兒！」
「不過裕王世子已經因為私自出擊，還有偽造皇上信物被懲罰了，從親王都降級成為親王世子了呀！他還有希望？」
「嘿，這有什麼難的？誰不知道裕王世子是受了委屈的？就是因為祖宗的規定，所以不許他們出去打仗嘛！結果怎樣？我覺得應該表揚裕王世子！最好就是他當太子，當皇帝！」
「誰說不是？這幾天紅薯大豐收了，聽說一畝有幾千斤呢！明年就能大規模種植，後年就能把種子白白分給我們大家了！這也是裕王世子找來的好東西！！就憑藉著這個，我就願意他當皇帝！」
「……」
這樣的流言蜚語不是一個兩個人說，是很多人都在說。
漸漸的上至公卿大臣，下到黎民百姓，很多人都捲入了討論之中。
柳銘淇聽到這個消息時，是很有些懵比的。
什麼時候又和我扯上關係了？
我什麼時候這麼眾望所歸了？
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身為後世人，柳銘淇太知道什麼叫做流言殺人了。
哪怕是人家好意說的，許多時候被傳著傳著就成了壞事兒。
要是心理不強大的，就是聽這些流言就能瘋掉。
就好像俊秀才這樣的作者，除了開新書期間，一般都不敢去看評論區，是一樣的道理。
許多老爺們都是好人，但湊進來一兩個壞東西，一下子就壞了一鍋湯，多看一點，書也寫不下去了。
現在這個古代，如此的流言就更顯得可怕。
敢情皇帝生了兩個公主，還是因為我？
要不要這麼搞笑？
你這是逼著我去學習揣摩什麼叫做「人工授精」嗎？
可惜這樣的醫學太過複雜，依照現在的技術設備條件，現在的外科手術能力，根本就做不出來。
偏偏這事兒柳銘淇還不能去向皇帝辯解，說自己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你不說還好，說了皇帝心裡更加難受，說不準還會胡思亂想。
要不要向皇奶奶說一說？
柳銘淇沉吟了一下，乾脆就跑向了裕王妃的房間。
沒過多久，裕王妃便進了皇宮。
……
送走了裕王妃，太后本來笑著的臉龐，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她自己有消息渠道，但畢竟是太片面了，有些太底層的情報，她也觸碰不到。
如果今天裕王妃不來說，她還不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
白遷送了裕王妃回來，見到的就是太后這種冷冰冰的眼神。
服侍了太后許多年的他明白，太后這是生氣了。
剛才他全程聽到了裕王妃說的話，所以他知道當然太后不是生氣裕王妃和裕王世子，而是那些流言蜚語。
「給我備轎……」太後站起了身子，「去……去冷宮！」
「是！」
白遷先是答應著，然後道：「娘娘，您這樣頻繁去冷宮，陛下那邊會不會……」
「怎麼？」
太后冷笑了起來，「他不高興，還敢拿著我來發火？」
「肯定不會的！」白遷弓腰了下去，「可是對於那位姑娘……會不會有什麼……」
「嗯……」
太后眼睛動了動，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揮了揮手。
白遷見到太后自有計較，便趕緊下去安排了。
兩刻鐘之後，太后便又見到了那個白衣勝雪的姑娘。
姑娘似乎知道了她要來，還為她準備了一個杯子：「娘娘，天氣寒冷，請喝一杯熱茶吧！」
太后一飲而盡，把茶杯輕輕放下，「我宮裡有南詔來的好茶，待會兒我讓他們給你送來，冬天喝很好。」
「謝謝娘娘！」
姑娘不卑不亢的道謝了一句，才道：「您今天來找我，有些很匆忙的味道，看來是德……裕王世子出事兒了吧？」
「出事？」太后啞然失笑，「銘淇能有什麼事兒？不可能的！」
「那就是他的情況很不妙了吧！」姑娘道，「宮裡一直在說皇上因為兩個公主而生氣，那麼我之前所說的少主壯臣的風險還沒到來，就先要迎來立儲之戰了，對吧？」
院子里就她們兩個，太後點了點頭，也沒有否認。
然後她還把裕王妃說的那些講給了姑娘聽。
姑娘抿嘴一笑，「這是裕王世子殿下怕了啊！您看看，面對千軍萬馬，連死都不怕的他，居然被這些謠言給嚇著了……太後娘娘，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說得真是一點兒都不錯呢！」
太后皺眉道：「別胡說，皇上不可能做出什麼來的！」
「那可不一定啊！」姑娘說道，「以前他還比較正常，現在心態可就有些崩潰了！可想而知的是，這些謠言也全部傳入了他的耳朵，他沒有發作出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機會。
倘若他接著耕耘，接二連三的有都是公主出生，那麼要不了多久，皇上的心裡就會有不可壓抑的危險念頭出來了！那些凡是阻礙他兒子當皇帝的人，都會被他針對！」
「等一等！」
太后不明了的道：「如果皇上都沒有兒子，他為什麼還要針對那些阻礙皇子當皇帝的人呢？」
「他的臆想唄！」白衣姑娘淡聲說道：「兒子是他心中的執念，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然後心中就會成魔，總覺得那個不存在的兒子，是受到了大家的針對！特別是兩個有希望接任皇位的親王殿下。」
「那也不該是銘淇吧？」太后道，「皇上說了，得有皇子出生，他才好封親王的！哦，對了，那時候還有銘璟也會成為親王！」
「無論誰成為親王，都不是好事兒。」白衣姑娘笑了笑道：「況且依照裕王世子的威望、能力和功績，他成不成親王，又有什麼干係呢？」
太后默然不語了，臉色有些難看。
頓了頓，白衣姑娘又說道：「娘娘，我覺得這事兒有蹊蹺。為什麼身為唯一適齡的親王、同時又是朝臣們看好的寧王，沒有出現在輿論流言的風暴裡面，偏偏是已經降級成為親王世子的柳銘淇處於風暴正中心呢？」
太后一驚，旋即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後面搞鬼？」
「肯定是的！」
白衣姑娘頜首道：「柳銘淇那麼優秀，又那麼有能力，最近更是顯示了一個偉大將領的潛質，這樣的人，留在世上，無論對國內，還是對國外，都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太后眉頭緊蹙：「還能是國外的？」
白衣姑娘慢悠悠的道：「難道您還看不出來嘛？柳銘淇自從溺水之後，彷彿真的被神靈護體了一樣，發明了多少好東西？有了多大的聰明智慧和能力？大康這一次沒有他，是不是會損失慘重好幾倍？
如果我是東瀛、室韋、西羌的掌權人，我想方設法也要弄死他！謠言只是第一步，說不定後面還有直接的刺殺呢！柳銘淇遇到的刺殺，可不僅僅只有一次那麼簡單呢！」
太后現在的臉色已經鐵青了。
她覺得白衣姑娘說得都很對。
現在想起來，自己對寶貝孫兒的關心是不是太少了？
以至於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卻還不敢說？
問題是人家銘淇也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他還是大康的大功臣！
是江南和東北所有參戰官員上奏懇請記功、獎賞的對象！
結果你看看，這些謠言鋪天蓋地的，像是不把他和皇上逼上對決的道路不死心一樣！
這些亂臣賊子，著實可惡！！
按下心來，太后對姑娘道：「對於銘淇，你就只有這個建議？」
「實際上，我們能做的並不多。」白衣姑娘道：「一切都在皇上的心裡，想要讓他轉變主意……難啊！」
難？
太后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
莫不成他還能翻天了？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肆意妄為就能千秋萬代了？
大康的江山，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
……
從冷宮小院出來，負責這裡的宦官凌煊正和白遷一起，恭敬的等著呢。
「凌煊，關於那個女人，哀家上次叮囑你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太后問道。
「記得！」
凌煊恭敬的道：「一切有關她的事情，哪怕是皇上下令，老奴也會拖著，請人稟報您再做決定的。」
「嗯，很好！」
太后淡淡的道，「你好好的做，一定要給我記清楚啰，不得有半點鬆懈！」
「是！」
「如果你做得好，三年之後，我保舉你去做十二監裡面當主管，保你富貴！」
「啊！？」
凌煊欣喜的趕緊跪了下來，「太後娘娘，奴婢一定竭盡所能，做好您交代的事情，請一定放心！」
十二監乃是宮裡最有油水的大部門。
任何一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比起他這個冷宮主管好太多了。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他不拼盡全力抓住才怪！
哪怕是皇上……
那也只能對不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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