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禍從天降
此時已經是亥時，也就是晚上的九十點。
古代都是沒有什麼娛樂的，所以通常七八點就睡了。
特別是秋天，可能睡得更加早一些。
不然你以為那些大臣們，早上三點過就要進入皇宮準備上朝，難道還會是跟我們一樣，嗨到十二點才睡覺的？
像是現在的錦州城內外，絕大部分的軍士早就入睡，因為他們打仗打了一天，精神和身體上都非常的疲憊。
哪怕是那些沒有直接參与的，也同樣處於緊張之中。
因此等到小半個時辰之後，方磊他們飄過了錦州城時，看到的到處都是烏七八黑，只有少數的地方點著煙火。
城裡城外都有，大家都怕對方偷襲，所以不可能全都是黑的。
當然了，這種程度的亮光，是遠遠不能看清楚熱氣球的。
看到了也只會認為是大一點的螢火蟲之類的東西。
從古至今，人類的威脅基本上都是來自於陸地，頂多還加上海洋，來自空中的人為襲擊是一次都沒有。
因此沒有哪個白痴還來什麼防空。
室韋人就更加不會。
這幾天白天的時候，方磊其實就駕駛著熱氣球，在三百米的高空觀察過戰局情況，尤其是室韋聯軍的陣營分佈情況。
他有著千里眼，看得非常清楚。
室韋聯軍的陣營還是以橢圓形的包圍圈為主。
其中東西兩側更加寬大，南北兩側顯得圈子要小一些。
畢竟錦州城的北邊是山區，南邊臨海。
寬敞的官道從東到西，這樣更利於通行。
不過呢，他們主攻的方向卻是在北邊，也就是柳銘淇和柳銘璟他們所在的那一面兒。
可是作為物資儲存，室韋聯軍的倉庫卻又很有章法，並不是電視里看到的只存在一個區域，而是東南西北四個倉庫。
顯然他們的主帥是讀過三國的，知道烏巢被燒掉后的後果。
現在這樣哪怕是出了意外，剩下的糧食也足夠撐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新的糧食到來。
哦，不僅僅是糧食，各種軍用器械也是一樣。
所以說室韋人並不笨。
但是柳銘淇更加的聰明。
他除了讓方磊去看哪個倉庫最大之外，還讓他著重去看哪一面的馬圈的馬更多。
室韋人不笨，但也沒有超出這個時代的限制。
馬匹本來就是要集中使用的，不可能我五萬騎兵，馬兒分散成好幾十個地方來圈養，這樣機動性和實力都會大打折扣。
如果遇到了敵人的騎兵突襲，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他們的馬兒一定是大規模的集中存放圈養的，最多就是分成兩個地方。
方磊去看了之後，果然如同柳銘淇所講，他們的大部分馬兒就分別圈養在了東西兩個方向。
其中西邊還要更多一些，因為那裡通向了寧遠城。
如果寧遠城那邊有什麼意外，他們可以第一時間去救援。
方磊估算了一下，西邊的大馬圈起碼有五萬匹的駿馬，位置在整個陣營的中後方。
恰好的，旁邊大約一里的位置便是糧倉和物資倉庫。
相信到了現在大家都看出來了，柳銘淇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那便是用石油去燒馬圈和糧倉。
馬圈一旦燒起來了，馬兒四處狂奔之下，一定是有很強大的踩踏危害的。
不求能把那一面所有的敵人都踩死，踩死個兩三萬什麼的，就能讓他們受到重創。
至於糧倉和物資倉庫就更簡單了，如果燒得多了，他們的供應會成問題。
柳銘淇不相信他們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補充各種物資。
他室韋國要是真的這麼富裕，還用來搶奪我大康的地盤和東西？
方小胖同樣是如此想的。
……
想要從空中拋灑石油，如果太高了是有難度的。
畢竟這麼高的拋灑下去，風一吹就不知道會飄到哪裡去。
所以是熱氣球越低越好。
方磊在別的空地實驗過這樣的拋灑，大約是五十米這個位置最合適。
儘可能的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石油的拋灑誤差範圍不會超過二十米。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畢竟五萬匹駿馬的圈養範圍非常大，連綿有十來里呢！
當然室韋人不可能全部馬兒都在一個馬圈裡面，這大馬圈裡面又分成了數十個不同的小馬圈，這樣就可以避免混雜，從而減少很多麻煩。
包括了萬一有什麼情況而形成的踩踏。
這也是他們幾百年來的各種經驗所得。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天空中會飛來一群群地獄使者。
石油一旦拋灑到地面上，拋灑到馬兒的身上，或者是木欄杆上面、它們的草料上面……燃燒起來可根本不會停止的。
這樣大規模的爍燒，加上石油燃燒的各種有害氣體，馬兒們聞到了之後，不焦躁瘋狂才怪！
距離決定了，拋灑的位置也有講究。
方磊提前就和自己的助手們開了一個會議，決定在最西邊的地方開始拋灑，然後一路向西。
這樣既可以防止馬兒往西逃跑，又能不斷的驅逐它們往室韋軍營裡面衝擊。
對熱氣球操控最好的人，自然是方磊。
所以他第一個來。
馬圈之外還有大約兩里的範圍是軍營，這裡都有室韋聯軍的帳篷。
倒不是說防止寧遠城的軍隊殺過來，而是為了更好的管理馬兒。
但因為幾個月來，從來沒有半點意外出現，所以他們這些遠離戰場的人也都放鬆了警惕。
即便是方磊他們已經逐漸下降到了六十多米的距離，這裡仍舊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動向。
大營那邊不斷有舉起火把到處巡邏的隊伍，這邊卻是沒有的。
當然了，這也和如今到了深秋，晚上的天氣很冷有關。
大家都在帳篷裡面睡覺，哪怕是哨兵也都蜷著身子躲在溫暖處。
方磊的熱氣球進入了馬圈的邊緣，開始割斷了牛皮包，粘稠的石油不斷的往下灑落，位置正好在馬圈外面。
他這麼圍著繞了大概五十米的距離，底下、左右兩邊的三個牛皮包的石油，就全部都揮灑乾淨了。
等到他升起熱氣球時，除了有一些馬兒嘶叫了一陣子，沒有驚動任何敵人。
方磊把工作做完，又有一個熱氣球，分別在左右兩面開始了拋灑石油。
再接下來，剩餘的熱氣球開始了在馬群之中、倉庫的周圍拋灑石油。
這時候的動靜就稍微大了一些了，馬兒的嘶叫聲音更加焦躁，甚至還有開始跑起來躲閃被石油潑在身上的馬兒。
它們帶動了更多的馬兒開始躲閃，於是這嘶叫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尤其刺耳。
「什麼東西！？」
「天啊，妖怪！！！」
就在這時，一個被驚醒的哨兵，站起來發現了這些距離地面僅有五十來米的巨大熱氣球。
那燃燒著的火光，還有那巨大的氣球，看上去不像是妖魔鬼怪一樣嗎？
他大叫著的同時，自己轉身就趴在了地上，趕緊沖著妖魔鬼怪磕頭，希望麻煩不要找上自己。
這個哨兵大吼大叫得表現，引得不少的哨兵都醒了過來。
他們同樣是這樣的表現，畢竟草原人是更加相信神佛妖魔的。
就這麼的，轉眼間已經驚動了數百人。
火把旋即點燃了起來。
一些十夫長、百夫長等等，看著這飛來飛去的怪物也是覺得毛骨悚然，趕緊的召集手下們開始戒備，隨時準備有問題就逃跑。
就算是到了現在，他們都沒有看清楚熱氣球裡面的人。
當然了，即便是看清楚了，隔得這麼遠，也肯定以為是妖怪。
所以這就給了熱氣球們更多的時間，把運來的所有石油給拋灑了下去。
方磊看到他們都一個個的開始了再次下落，已經提前降落到了三十米位置的他，沒二話的點燃了手中拿著的地獄雞尾酒，直接砸了下去。
「蓬蓬蓬……」
別人也跟著方磊學了起來。
他們可不是一人只砸一個地獄雞尾酒，每個人的熱氣球裡面都有著十幾箱地獄雞尾酒，差不多兩百多瓶。
熱氣球是不斷的漂移的，所以他們砸了一瓶下去后，下一瓶再砸下去，又是不一樣的位置。
這就叫做四面開花！
十幾萬斤的石油，分散到這麼一大片區域，肯定鋪一層都不夠。
三千多個地獄雞尾酒砸在這麼大一片區域，根本連火星子都算不上。
可兩者要是結合了起來，那就不一樣了。
只要火星一旦點燃，那麼燃燒就可以不斷的星火燎原，順著一路燒過去。
很顯然，室韋人沒有那麼幸運。
只是在片刻之後，火光便從地面騰了起來。
一處、兩處、三處……
而這些火光借著晚上的風勢，還有被石油澆灌的馬兒的到處亂跑，一下子就蔓延了起來。
這麼十幾萬斤的石油灑落在諾大的馬圈裡面，實際上並不多。
可是火燒要的效果並不是全部都燒起來，而是要讓馬兒們全部恐慌起來，從而躁動得到處亂跑。
很顯然，忽然而起的熊熊烈火，還有那燃燒起來的難聞味道，讓馬兒們驚慌失措。
它們不由自主的就朝著沒有火的地方涌去。
然而擁擠之下，駿馬們也沒辦法快速的離開，於是它們也開始煩躁了起來。
經過了千百年的馴化，駿馬是非常溫順的。
可這也要分時候，當它們處於生死之間危機的時候，它們就會迸發出野性來。
於是，那些跪拜在地上的室韋人，就看到馬兒瘋狂的開始亂跑，特別是那些身上帶著熊熊火焰的馬兒，拚命的往馬堆裡面竄，然後引發更多的恐慌。
區區的圍欄，早已無法攔住瘋狂害怕的駿馬，哪怕是要付出慘重的受傷甚至生命的代價。
一處處的木圍欄被沖開，那些驚嚇的駿馬也跟著沖了出去，沖向了沒有火焰的地方。
方磊他們很注重拋灑石油的位置，迄今為止的三面，都已經開始燃起了火焰，唯有東邊方向才沒有。
駿馬們當然就全部湧向了東邊。
在成千上萬匹馬的驅動下，整個馬群如同一股蜂擁的洪水，一路衝刺而去。
朝著室韋聯軍的軍營！！
在這種數萬匹駿馬的瘋狂衝刺下，別說是室韋聯軍在睡覺，就算他們沒有睡覺，很多人都根本逃不掉。
迅即的，慘叫聲就傳了開來，然後越來越慘烈。
一個個被驚醒的室韋聯軍衝出了帳篷，然後便看到了駿馬狂奔的一幕。
於是他們也瘋狂的朝著前面逃跑——在慌亂的情況下，人很少有朝著兩邊逃竄的，他們唯一本能的反應便是往前跑、往前跑！！
你想想看，人哪有跑得過駿馬的？
就算是蘇神，那也最多領先跑兩百米而已。
駿馬提升了速度之後，蘇神要是不轉彎，照樣得gg。
所以這些發狂了的駿馬，一路的碾壓過去，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
也就是耶律立隼他們幾個平日里很謹慎，住的帳篷在最中間，他們的侍衛也一直沒睡覺。
一看到遠處火光四起的動靜，侍衛們二話不說，叫起了耶律立隼他們，直接便往北面山丘方向跑去，這才沒有遇難。
但是站在這山丘上，看著不斷的有軍士蜂擁而上躲閃著瘋狂的駿馬，而駿馬群之中那些明顯鬢毛都燃燒起來的駿馬又迫使駿馬跑得更快更遠，耶律立隼的臉都黑了。
實際上就是如此。
有駿馬的身上被石油給沾上了，那麼它們碰到別的駿馬，石油這種粘連性很強的燃燒物，順便就沾染到了別的駿馬身上……這麼一再的傳染之下，起碼有上千匹駿馬一邊飛奔一邊忍受著貼著皮燃燒的痛苦。
在它們的驅使之下，更多的駿馬也就跟著一起跑，這樣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幸好在很多聰明人的招呼之下，越來越多的室韋聯軍往兩邊跑去，而駿馬通常情況下都不會轉彎的，所以他們才沒有弄得近乎全軍覆沒的下場。
但如果此時從天空中看下去的話，就能看到一條血路直接在室韋聯軍的軍營裡面趟開，寬度至少超過一百米！
駿馬群當然不會直接去衝擊錦州城的城牆，除了已經被燒死的駿馬外，它們到了城牆就繞了過去。
而已經得到了警報的東邊的室韋聯軍，也慌忙的讓開了道路，倒是沒有西邊兒損失得多。
可饒是如此，耶律立隼也差點氣得吐血，整個人瘋狂的大吼了一陣，直接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