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一天（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中下起了微微的小雨。
這也意味著深秋的進一步來臨。
北方的雨水是很少的，特別是東北區域，到了冬天下雪倒是有，可是下大雨的機會幾乎沒有。
這點雨水遠遠不足以拖延室韋人的進攻。
卯時剛剛過去，數百架的投石車、攻城車、巢車、雲梯等等，就這麼緩緩的推向了錦州城。
隨著這些攻城器械後面的，還有吃飽喝足的室韋聯軍。
當然大部分沖在前面的還是各大附庸部族的將士們。
他們現在都被入城的巨大獎勵，還有那五百萬兩銀子給蒙花了眼睛，一心想要早點攻克錦州城，以便得到最大的好處。
只要是第一批攻進去的，哪怕只是一個小兵，都能得到超過百兩銀子的財富。
對於那些窮苦的牧民轉身而成的軍士來說，那將是可以讓他們立刻成為一個小富翁的機會，一個逆天改命的機會！！
身在草原上的他們，只怕窮，不怕死。
相比之下，已經站在了城頭的大康軍士們，臉上寫滿了凝重的同時，又寫滿了堅毅。
他們曉得，這可能已經是最後的倒計時時間了。
倘若沒有天大的奇迹，外面的這麼二十來萬室韋聯軍，是會碾壓他們，殺入錦州城，殺害他們的親人朋友，搶走他們的家產的。
但哪怕是死，他們也要多拉幾個人陪葬。
就如同傳了開來的、前天德王殿下在城樓上說的那樣，誰不怕？但誰都不能退縮！
因為身後就是他們的一切！
至少是在他們死之前，室韋畜生是不可能跨過城牆的。
柳銘淇先前在浙江圍剿池野信綱的時候，見過超過五萬人的廝殺。
不過和現在的比起來，那規模還是遠遠不如的。
眼見著室韋聯軍就像是螞蟻一樣，不斷的拉近距離，柳銘淇感覺自己的呼吸也有些緊促。
但他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在城樓這邊走來走去，拍著掌給大家鼓勁兒。
「弟兄們別擔心，待會兒你們看看我德王府侍衛們的殺傷力！今天室韋人是不可能站上這一面的城樓的！」
但是許多人該擔心的還是擔心。
畢竟這位尊貴的德王殿下口說無憑嘛。
可他們又很佩服柳銘淇，因為這位帝國親王竟然站在了第一線，果然之前說的不是空話套話。
柳銘淇此時只穿了簡單的盔甲，也並不顯眼，否則他就是一個最亮眼的靶子。
一直跟在柳銘淇身邊是樊山和索玄。
樊山的背上一共有五壺箭壺，藏兵洞裡面還有十壺，足夠他一天所用了。
不過即便是樊山這樣的神射手，極限也就是射出兩百來支箭，再多就得傷及根本。
索玄近戰慣用的是兩支鐵爪，就這麼戴在手上，貼身廝殺那是兇悍得很。
至於大柱，他穿著厚重的盔甲，拿著他的熟鐵大棍，在另一面城樓坐鎮呢。
在柳銘淇這邊的，是他們一行人之中戰鬥力最強悍的柳銘璟。
這也是大家為了他的安危做的保障。
天生神力又武藝精湛的柳銘璟，比大柱可是要強多了。
當然柳銘璟也是渾身鎧甲，手上提著兩把雪花朴刀，凝神望著前方，他身後一個二十人的突擊小隊，是由苗炎換給柳銘淇的那一百千牛衛組成——之前他們護送宗室子弟和方小胖回京城，現在又跟隨著一起回來，正好為我所用。
柳銘淇看的電視看多了，知道這種在城防之時的特種小隊的作用。
特別是在有一個絕世猛將帶頭的情況下，特種小隊會發揮多大的作用，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哪怕是現在自己的人手再怎麼的少，他也得給配上特種突擊小隊來使用。
另外分配在這邊的二十個德王府侍衛，也各自佔據了一片區域，腳邊有兩箱打開了的木柄手雷不說，自己的身上褡褳上面，也捆著了二三十枚木柄手雷。
已經能很嫻熟運用木柄手雷的他們，從取出到投擲出去，時間都不會超過三秒。
等到敵人的各種工程武器距離錦州城城牆還有兩百步的時候，忽然間，一塊塊巨石騰空而起，越過了柳銘淇等人所在的城牆，砸向了敵人。
這些巨石起碼都有上百斤，砸在人和馬身上肯定是粉身碎骨，砸在地上也是一個大坑，如果彈跳起來的話，那就樂子更大了。
敵人根本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錦州城的投石機居然還能用，而且不止一架兩架！
瘁不及防之下，首先遭殃的就是體積巨大的各種攻城器械。
亂石砸下，柳銘淇就看見幾輛投石車、攻城車、巢車被砸得當即破碎倒塌。
至於那些排得密密麻麻的軍士們，也慘遭巨石碾壓。
許多人一句話都沒有吭，就被砸成了肉餅。
巨石滾動之下，還碾壓出了一條條血痕。
觸目驚心！
不過柳銘淇卻感到了興奮。
敵人自然是殺得越多越好，在戰場上的任何憐憫之心都是白痴行為。
室韋聯軍被攻擊了之後，他們也很快的反應了過來。
經驗充足的將領們，馬上放棄了用這種緩慢緊逼的方式來給大康軍施加壓力，而是命令室韋聯軍快速前進，躲過這一個死亡區域。
投石車可以調節一下距離和方向，但是幅度絕對不算大。
越是能靠近城牆，投石車就越不容易傷害到人。
同理，室韋聯軍的也是如此。
只不過他們的投石車製作很粗糙，能打到第一層的城牆都是鳳毛麟角，更別說打到更高的第二層、第三層了。
但是呢，室韋聯軍的雲梯、攻城車和巢車卻是合格的。
尤其是滿載著弓箭手的巢車，在靠近城牆的範圍瘋狂的射箭，一次次的覆蓋城牆，給城牆上的軍士帶來極大的損傷。
然後室韋聯軍也會趁機衝上去，從而又給城牆守軍帶來極大的損失。
幸好他們沒有像二戰的倭寇那樣，一見戰局焦灼了起來，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戰場全部覆蓋，哪怕把自己人殺光了也無所謂。
那個時候他們就靠著這一招，屢屢的突破了犬牙交錯的廝殺地帶，給予我軍以重大打擊。
當然了，你說弓箭是可以射出一兩百米，可是威力最大、精度最高的，還是在八十米到一百米之間，越近越好。
因此巢車直接進入得是一百米範圍之內，停在了距離城牆八十米左右。
巢車你可以理解成一個高架子平台，或者直接是古代劇裡面軍營的哨崗，底下幾根碩大的木樁撐著，上面一個去除窗戶的屋子裡站滿了弓箭手，居高臨下的向著城樓射擊。
如果幾十個、上百個巢車這麼豎立著，對於城牆上的守軍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之前室韋聯軍攻擊錦州城的三大衛城的時候，就用這一招使得守城軍士死傷慘重。
連如今的錦州城也是。
當初只能是通過大家對射，以傷亡換傷亡。
然後等到敵人從雲梯爬了上來，雖然室韋聯軍不再射箭，但那群凶神惡煞的軍士卻也不好對付。
要不是有充足的糧草和各種物資，要不是有廖石聰訓練多年的邊軍，要不是有張鐵和驍騎衛來坐鎮，要不是這裡是絕大部分人的最後退路，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
今天也是如此，雖然錦州城的投石車瘋狂的投擲石塊，但面積那麼大，距離那麼遠，精準度根本不行。
除了一開始他們密集陣勢被砸了之外，現在他們懂得分散開來，威力便算不得什麼了。
巢車停靠好了之後，弓箭手們便齊齊的露出了身形，準備開始對城樓上面的大康軍士展開壓制。
城樓上的大康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一方面弩車對準了巢車發射，另一方面他們的弓箭手也率先發動了攻擊。
在這個時候，已經撲到了城牆下面的室韋聯軍是不會上來進攻的，不然他們也會成為自家弓箭手的靶子，躲都躲不開。
同時大康軍的守衛軍士們，也紛紛找好了掩體，不參與這場弓箭對決。
平日里打仗就是這樣的步驟。
但是，交戰雙方都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出現了攪局者。
「蓬蓬蓬……」
敵我雙方的投石車，不斷的砸著地面和城牆。
時不時的有不少石塊，會砸在城牆的牆垛上，或者直接砸在城樓通道上面。
但這種幾率還是很小的，除了幾個躲閃不及的倒霉鬼，大部分的人都沒有事兒。
投石車的威懾作用要更大一些。
真正殺傷力最強的，還是裝載了神射手的巢車。
隨著巢車的停下，這邊的二十個德王府侍衛，看準了範圍、感受了一下距離之後，便一把扯開了木柄手雷的導火索，徑直朝著巢車扔了過去。
手榴彈的投擲距離記錄是我軍創造的，大概是一百零五米左右。
像是那種神劇之中的一把投擲過八百米，一定是給手榴彈上面安裝上了隱形的翅膀。
德王府的侍衛身體素質可不比我軍戰士差，天天大魚大肉的吃著，還每天艱苦的訓練，並且還有數十次出生入死的廝殺經歷。
這樣的體魄和心智，讓他們在這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也能集中精神去做事情。
柳銘淇早就考慮到了在攻城戰之中，遠距離的消滅敵方軍械的方案。
那便是直接讓他們精準的扔手榴彈。
就好像新世紀美利堅和羅剎國直接用無人機精準定點清除一樣，不過我們這個沒有雷達定位，只能靠自己的眼力和手力。
想要達到這一點，那麼必須要長期的去訓練。
為此柳銘淇特意讓人準備了和木柄手雷一模一樣重量的假木柄手雷，除了不冒煙不能爆炸之外，樣子都一樣，只不過是泥土做成。
然後每當他們有空的時候，柳銘淇就讓訓練他們精準的投擲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等等範疇。
從鬼門關的時候大家就在練習，到現在已經有五個多月了。
他們還不僅僅是練習，在浙江大戰倭寇的時候，還有實際的操作。
就連在坐船的時候，那麼的顛簸，他們也沒有停下來過。
經過了這麼一通持之以恆的練習加實踐，稍微不誇張的說，一百米範圍內，他們想要扔到哪兒就扔到哪兒，前後左右誤差不會超過一米。
現在便是比之前更加驚險的考驗。
只要能精準的炸掉他們的巢車，那麼就再也弓箭手敢站在上面射箭，從而對大康守軍的威脅會減少大半。
巢車剛剛停穩，室韋聯軍的弓箭手正在這兒瞄準呢，就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黑色東西朝著這邊飛過來。
之所以他們能看清楚，是因為這些東西還冒著黑煙。
「轟~」
「轟轟~~」
「轟轟轟~~~」
德王府的衛士們可不僅僅是只扔一次，他們用最短的時間，扔出了十幾次，加起來就是兩百多三百枚。
因為他們訓練的默契程度非常高，幾乎都是同一時間甩出去的，而且間隔時間不超過三秒鐘，所以爆炸聲音聽起來都是接二連三的。
隔得遠了，跟過年放鞭炮差不多。
但就在爆炸中心的室韋弓箭手們，心情可跟過年扯不上半點關係。
木柄手雷從扯開導火索到爆炸只有八秒鐘。
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木柄手雷扔到了他們跟前就開始爆炸。
有的是直接在半空中爆炸，有的更是巧妙，直接扔進了平台上面才爆炸。
基本上方位都扔的非常準確，只有少數差不多五分之一，才被扔到了地上。
「啊啊啊……」
「媽呀……」
三十幾個巢車上的弓箭手，不是當場被炸死，就是痛得慘叫難以忍受，直接跳出欄杆，飛落到地上摔成肉餅。
一個個的巢車上都冒出了濃濃的黑煙。
落在地面上的木柄手雷也沒有浪費，巢車周圍本來就有許多室韋的軍士。
他們正好也被從空中落下的木柄手雷炸得開了花。
慘叫聲不絕於耳。
本身時刻準備想要衝上城頭的室韋軍士，都忍不住回頭觀看，到底是什麼讓後方慘叫連連。
結果看到這悲慘的一幕幕，不覺讓他們頭皮都發麻！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大康軍隊會有著這種恐怖的武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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