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找錢

  具體來說,九百多萬人,最少按照二百萬個家庭計算,哪怕只有一百萬人來做工,他們每個月最少需要的糧食都是一石。

  依照一升米四十文來計算,一石米便是四千文,合計四兩白銀。

  一百萬人一個月便是四百萬兩銀子,兩個月便是八百萬兩,三個月更是高達一千二百萬兩。

  真當朝廷能憑空變出銀子來嗎?

  是。

  戶部現在賬上還有一千五百萬兩白銀,足夠這一次的用度了。

  可那跟三千五百多萬石糧食一樣,都是動不得的。

  別說是一千二百萬兩了,就是四百萬兩,戶部肯定都不願意給。

  而且他們的吝嗇是理直氣壯的。

  諾大一個國家,哪裡不用錢?

  你要是一下全部花光了,等到急需用錢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特別是為了保障京中官員們的用度,以及十幾萬禁軍及其家庭的用度,戶部是必須要留有老底子的。

  苗炎同樣也知道,內務府肯定也有錢,但出於同樣的原因,不可能拿出好幾百萬來。

  尤其是昨天晚上內務府才和戶部一道,各出了三百萬兩銀子賑災。

  戶部出錢賑災,那是朝廷的職責。

  可內務府乃是皇帝的小金庫,是他的私人財產,根本沒有理由一次次的承擔賑災職責。

  不然哪怕內務府有一座金山銀山,也完全不夠用的。

  皇帝這些年各種礦山、皇莊等等地方的收益,已經大部分的貼了出來。

  這也多虧景和一年到二十年的風調雨順,這才讓皇帝在理清先帝的一堆爛賬之餘,還能存點錢。

  不然這些年如此多的災難禍害接踵而至,他每年再多的收益都頂不住啊。

  反正苗炎是沒辦法變出一千二百萬兩銀子的,他只能看看柳銘淇能不能再創造一個奇迹了。

  結果,苗大人聽到了一個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回答。

  「可以得到錢的方法多了去了,就看陛下您願不願意用而已。」少年這麼說道。

  苗炎頭都暈了,我想了那麼久沒想出來,你卻有很多種方法?

  景和帝也差不多的表情,「你倒是說說看。」

  柳銘淇道:「戶部和內務府的庫房裡還有布匹綾羅綢緞吧?全部賣了,至少也能得到幾百萬兩銀子吧?」

  「呵呵!」

  景和帝想也不想,揮手道:「下一條。」

  布匹綾羅綢緞那是比糧食還要緊要的物資,主要是準備跟周邊國家做生意的重要物品。

  如果沒有這麼一大塊的收入,朝廷的各種開支怎麼來?俸祿怎麼來?

  光靠每年田賦得來的糧食嗎?

  「我聽說甘肅那邊新找到一個鐵礦,已經開始開採了,好像規模不小的樣子。」柳銘淇道:「現在這麼缺錢,不妨把這個鐵礦山給賣了,分成一百份,一份五萬兩銀子,保證幾天之內五百萬兩銀子就到手。」

  景和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柳銘淇,「我大康朝還從來沒有賣過礦山的先例,你一上來就叫朕賣礦,是拿朕當亡國之君嗎?」

  您這表情,是玩不起,要一拍兩散了嗎?

  好吧。

  你皇帝你老大。

  柳銘淇無可奈何的又說起了第三點:「那麼最實際的便是賣臨時鹽引和茶引,只要肯給錢,我們就賣,這樣便同樣可以短時間內獲得大量銀子。」

  景和帝這次沒有馬上反駁了。

  可苗炎卻道:「殿下,如果超發鹽引和茶引,恐怕迎來大規模的混亂啊。」

  「這個我知道,也僅僅是應急的罷了。」柳銘淇道:「反正也是臨時的,最多混亂一兩年,便可以恢復正常了。」

  「您說得輕巧。」苗炎道:「糧商比起鹽商來,什麼都不是。觸動鹽商的利益,那可是引發的風波大了去了!還有茶引也是,歷來各大邊茶商人都是財力雄厚,要是他們鬧起來,朝廷也不好做啊!」

  鹽商不用說了,天下的其餘所有商人加在一起,可能也就是跟鹽商們差不多有錢而已。

  茶商,這裡主要說的是銷往邊疆茶葉的商人們。

  他們從內地買了茶葉,去西北和東北的邊疆銷售,外族人是非常需要茶葉的,這是他們的生活必需品,所以這些茶只要去到草原上,跟鹽一樣,絕對賺得盆滿缽滿。

  兩種商業都是大型的買賣,都有極大的勢力,都不好惹。

  「這些困難我都明白。」柳銘淇頜首道:「但是想要做什麼事情,又豈能不得罪人?和光同塵,便可以悠悠閑閑的做官,但這樣好嗎?」

  苗炎聞言一愣,旋即再次站起來,對著柳銘淇又是一鞠躬:「世子殿下所言發人深省,下官受教!」

  柳銘淇微微一笑。

  這人挺有意思的,雖然看起來嚴肅冷酷,可是卻有錯就改,善於虛心求教,是個能臣啊!

  「同時得罪兩個群體,還是不夠慎重。」景和帝此時開口了,「銘淇,你選一個,一個就可以了。」

  「那就鹽商吧!」

  少年毫不猶豫的道。

  景和帝和苗炎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想來也是,最有錢的群體,一般都是最容易被盯上的。

  「那麼發多少鹽引合適?又需要具體籌集多少銀子?」景和帝問道,「你有數嗎?」

  「這個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鹽政大臣。」柳銘淇趕緊搖頭。

  「好,那我就找白恆望來具體詢問。」景和帝轉頭對趙壽道:「傳旨,讓白恆望即刻入宮。」

  「遵旨!」

  趙公公又是一陣奔跑。

  苗炎果然是一個黑子,他當即就道:「陛下,白卓儀在江南多年,恐怕他會不忍心向他的老朋友們下手啊!」

  瞧瞧這話。

  連柳銘淇這種官場小白都聽出來了,這是苗炎在提醒皇帝,白恆望恐怕屁股要坐歪,不一定會很配合。

  景和帝曬然一笑,「每年卓儀的鹽政衙門稅賦都繳納得很好,而且遇到事情都有貢獻。哪怕是他有一些小毛病,都還是可以的……好了,太升,你不用多說,我就問你,如果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有幾個能比卓儀做得好呢?」

  苗炎下面的話就被皇帝堵上了。

  其實景和帝說的也很有道理。

  大家上去都是要吃點喝點拿點的,只要能把該做的工作做得漂亮,而且還能積極響應朝廷,那就很好了。

  想了想,少年輕咳了一聲:「陛下,我這裡有個想法……但是出去之後,我可絕對不會承認是我說的,您也千萬別提及我。」

  景和帝一聽便曉得,這憊賴小子又有什麼上不得檯面的計謀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好吧,你說說看。」

  「您待會兒見到白大人之後,先不要說什麼發行臨時鹽引,就說朝廷決定派出吏部、刑部、大理寺的官員,由金吾衛大軍協助,分路詳查鹽政衙門和鹽商們相互勾結,私自超發鹽引,從而大獲其利的重大案件。」

  「啊!?」

  景和帝瞠目結舌。

  旁邊的苗炎也是反應了過來,一張黑臉居然有了一絲笑容:「妙!世子殿下您這個計謀真的……真的太好了!!」

  向鹽政要求多發鹽引,這是在和現有的制度作對,是朝廷的不對。

  但現在是要嚴查鹽政和鹽商們勾結,利用超發鹽引來大獲其利的案件,卻是化被動為主動了。

  只要佔據了主動,難道那群鹽商和鹽政官吏們,還敢嘮叨什麼不成?

  至於說有沒有這回事兒,那是用屁腚子想都能清楚的事兒。

  歷朝歷代,誰不是這麼做的?

  區別只在於多少罷了。

  景和帝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而且他是最早明白的,因為他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事兒,就跟他知道漕運總督和自己兒子的手下們,走得比較近一樣。

  可這些人做得都不過分,同時對他也是忠心耿耿,所以景和帝並不想追究。

  保持著這麼賓主一場,老百姓們又可以過安穩日子,那也就足夠了,不用想著做什麼聖君。

  但是現在不同了,涉及到了京畿地區九百萬人的生計,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柳銘淇一提這個,景和帝驚訝之後,馬上就定了主意。

  對不起了,卓儀,朕也是逼不得已啊!

  ……

  註:大康朝制曰:稅賦之物,分為四類:谷、帛、金鐵、物產。谷之品七、帛之品十、金鐵之品四、物產之品六。

  古代繳納稅賦的方式多種多樣,其中物產六種裡面的第五種是果、葯、油、紙、薪、炭、漆、蠟……果類也是可以作為稅賦繳納的,比如干棗就是很值錢的稅賦。

  ……

  下周五中午上架,果奔的。為了給自己爭口氣,正拚命碼字存稿,恨不得穿尿不濕奮戰,如此精神,太值得讚賞鼓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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