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嫉惡如仇苗太升
來也巧,這邊北雄侯等人剛剛出去,那邊僅剩的一間沒用的公堂便從後面跑出來一行衙役。
他們分別站在了公堂的兩側,然後便是幾個手扶刀刃的巡捕站立案桌周圍,緊接著又是兩個文案坐在公堂下面,。
最後才是一個穿戴著三品大員服飾的四十來歲官員緩緩的走入公堂,坐在了案桌前。
此官背靠「海水朝日」圖,頭頂「明鏡高懸」牌匾,不出的威風凜凜。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六品官員的人,就站在他身後。
公堂內布置完畢后,一群衙役才用手裡的水火棍敲擊著地下,同時嘴裡發出了「威~武~」的拖長喊聲。
蘇子山示意柳銘淇進去,自己再去把癱在地上的北雄侯公子給攙扶到了堂上。
剩下的人數因為太多,所以也就是幾個主要的人進去了,包括大柱、趙有金和陸貴。
一群黑衣凶漢和陸貴的兄弟們,全都在外面等著。
不過剛才被忽略了的黑衣凶漢們,此時比他們的小主人還要心虛,一個個的腳都打閃,還有嚇得尿褲子的。
苗炎在帝京府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對待凶人惡霸們從來不留情,他們怕自己進來就出不去了。
「堂下何人?何事上堂啊?」苗炎身後的輔官朗聲喝問道。
柳銘淇微微拱手:「小王裕王世子柳銘淇,今日特來狀告北雄侯兒子仗勢欺人、胡作非為、兇狠殘暴、人性滅絕!」
輔官趕緊避開后一躬到底,苗炎卻是受了這一禮。
接著苗炎也離開了坐席,在側面對著柳銘淇正正經經的鞠躬,然後才坐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柳銘淇此時也認真打量了一眼苗炎,發現他雖然面容嚴肅、目光如電,可長得又相貌堂堂,是一個酷酷的帥哥。
苗炎回禮完畢,輔官才繼續道:「世子殿下可細經過,以便堂上判斷。」
「事情是這樣的……」
柳銘淇詳細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不但沒有添油加醋,而且得簡潔明了,絕不拖沓。
這讓苗炎心中暗暗點頭,像是斷案的官員,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個。
那些添油加醋,著著就哭了的,了半天還不到要點上的,最讓人頭疼。
不過苗炎也注意到了,柳銘淇話的時候有個小動作,那便是事情發生到誰的身上,他就會指著那個人,包括公堂外面的人,還有擺在外面的兩條狗。
這樣就會讓堂上的他更加清晰的了解到實情,腦海里有一個更直觀的印象,還能勾畫出當時的大概情形。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有著那麼多的前因後果,少年只花費了一刻鐘便講完。
看到苗炎點頭之後,輔官又轉向了北雄侯公子:「北雄侯公子,該你講述了。」
北雄侯公子面對窮苦老百姓、那些小商販時,那是凶如豺狼。
可是在面對柳銘淇時,被打慘了的他就直接軟了下來。
更不用現在面對的是有名的閻王爺苗炎。
他能忍住不尿出來,都是夠可以了,再要他和柳銘淇一樣侃侃而談,簡直就是做夢。
看著他嚇得嘴巴都張不開、欲哭無淚的樣子,苗炎搖了搖頭,吩咐道:「叫幾個北雄侯的僕人進來,要膽子大一點的。」
「是!」
站在門口的蘇子山轉身提了兩個黑衣凶漢過來。
「爾等堂下何人?」這一次是苗炎親自開口。
「回……回稟大人,小的乃是北雄侯府中家生子唐棗(朱行)。」
兩個黑衣凶漢戰戰兢兢的回答道,看都不敢看苗炎。
「你們把今天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出來。」苗炎道,「但凡有一點隱瞞,不僅你們全部要斬首示眾,北雄侯之子吳祖光,同樣會受牽連受罰!」
「不,不要啊!大人,我們不想死啊!」唐棗嚇得當即趴下了,顫抖得跟打擺子一樣。
朱行膽子大了一點,哭喊道:「大老爺,我們也沒有殺人放火啊!就是打傷了人而已……沒有殺人怎麼會判斬首呢?小的冤枉啊!」
「啪!」
苗炎拍了一下「驚堂木」,嚇得兩人幾乎跳了一跳。
「那就把事情都仔細的出來,謊隱瞞都罪加一等!」苗炎冷笑著道,「是死是活,就看你們自己的了!你……你主,他補充!」
苗炎讓朱行話,唐棗補充也是有深意的。
一旦他覺得朱行有所隱瞞,再一嚇唬唐棗,唐棗肯定忍不住要真話。
相反的,如果是唐棗主,那麼不定連話都不完整。
在苗炎的威迫之下,果不其然,朱行和唐棗兩人便把事情結結巴巴的了個大概。
雖然他們沒有把傷人的細節講清楚,但苗炎心中已有了個初步的判斷。
接下來,他又詢問了陸貴、陸貴受傷的兄弟們、大柱、趙有金、村老們、最後還有蘇子山。
苗炎還下堂來看了眾人的傷勢、兩條被擊殺的惡犬等等。
一番問詢查看下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再回到座前,苗炎早已心中有數。
還沒等他話,冷不防的便瞧見了公堂外面站著一個穿著宦官服飾的老人。
再仔細一看,才坐下的苗炎就站了起來,趕緊走到了外面,抱拳行禮道:「趙公公,你怎麼來了?」
大康祖制,即便是宮廷主管大太監,也是沒有品階的。
不過因為他們是皇帝近臣,一旦出宮之後就代表著皇帝,所以即便是苗炎也要給趙壽麵子。
況且趙壽的風評很好,苗炎覺得他是在皇帝面前起了正面作用,因此禮數上不會怠慢。
趙壽其實來了都一陣子了。
他在外面還看到了一臉惆悵憤怒的北雄侯,然後找了兩個知道這事兒的官員一了解,心裡頓時踏實了一半。
再等到他偷偷進來聽苗炎審案的過程,更是把最後的一絲擔心放了下來。
只要裕王世子沒事就好。
至於什麼北雄侯公子,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即便是趙壽這個初來乍到的人,都能聽清楚這裡面誰對誰錯,誰佔據了道義的高點。
北雄侯公子為了搶奪豬油供應的獨家權,不惜用恐嚇打傷、甚至縱狗傷人來打擊別的生意人,這本身就是苗炎最見不得的。
然後他們在「追殺」陸貴的時候,又對裕王世子出手,並且辱罵裕王世子的家人,無意中也涉及到了皇上。
這便是十惡不赦的罪過。
即便皇上會大人不計小人過,但現在是苗太升苗黑子在審案啊,他最是依據法令不會徇私,這下子北雄侯府可就慘啰。
正在這兒東想西想的當兒,苗炎便發現了趙壽。
沒辦法偷聽的趙壽,只能輕咳一聲:「苗大人,皇上聽裕王世子進帝京府衙門了,讓我來看看。」
本來景和帝是讓趙壽趕緊帶著柳銘淇進宮,免得被苗炎給重罰。
可趙壽聽到這兒,發現完全是對柳銘淇有利,那他便不會著急了。
橫豎都沒事兒,如果打擾了苗黑子審案,他能直接追到金鑾殿上質問皇帝,這又是何苦來哉?
苗炎點點頭,「趙公公裡面請坐,我這裡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
「好!」
老太監隨著他走了進去,自己坐在了一旁。
期間他都沒看柳銘淇,免得被人閑話。
苗炎再次坐上自己的座椅,看著底下滿滿當當的人,拿起「驚堂木」便是一拍。
「此案案情清楚明白,雙方供詞一致,本官已經有了決斷,現在判案如下:
北雄侯之子吳祖光欺壓良民,縱奴和犬傷人,且言語中有大不敬之意,極其目無君上,故本官判吳祖光死罪,即刻打入牢獄,秋後處斬!」
吳祖光本身就是在審訊過程中嚇得癱軟了,如今聽到這話,連爭辯都沒有,「呃」的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已經被提進來跪著的黑衣凶漢們也嚇得渾身哆嗦。
接下來對他們的懲罰,果然也堪稱嚴厲。
「北雄侯府僕役朱行、唐棗……等十七人,助凶為虐,手段殘忍,判大打二十大板,全體押往海南服勞役。」
可等到他們聽完了判罰,居然是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連少爺都要處斬了,我們只是一個去海南服勞役,那真是幸運得緊啊。
「另外,北雄侯府負責陳忠、朱濤等人的受傷湯藥,並且每人補償一百兩白銀。」
「本案涉及的另一方,裕王世子柳銘淇並無過錯,不予懲罰。」
「出手打殺惡犬、打傷吳祖光及其家僕的裕王府侍衛秦大柱,實為護衛親王世子而反擊,並無主動挑釁行為,故而也不予處罰。」
「退堂!」
苗炎倒也乾脆,完便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但外面得知消息的北雄侯吳宙卻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下:「苗大人,苗大人!我老吳家就一個獨苗啊!求您開開恩,留他一命吧!」
「朝廷法制在此,不容徇私枉法。」苗炎沉聲道,「念你愛子心切,現在速速退去,不然本官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之罪。」
吳宙看到他油鹽不進,不覺也怒從心頭起,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苗黑子!你太過分了!你這麼心狠,難道不怕日後報應,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嗎?混蛋!!」
苗炎眼神一凜,直接甩出一根令牌,「來呀,此人咆哮公堂,給我抓住打10大板!」
「遵命!」
衙役們一擁而上,抓著吳宙的四肢就把他壓在了地上。
另有一個衙役,使勁兒的掄起了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啪!」
「啊……」
這一板子就差點要了吳宙半條命,痛得眼淚鼻涕同時流出來的他,勉力抬頭望向了趙壽那邊,哭喊道:「趙公公,趙公公,求您救救我啊……啊……」
趙壽不忍心的扭過了頭,卻是沒有為他半句話。
你以為苗黑子是白叫的么?
他連皇上的命令都可以不聽,更別咱家的了。
我還是不要去丟這個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