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裕和橋
“哦?凡世虧欠千萬種,有人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也有人為了一句承諾遠赴千裏的。”
“不知道這位沈季公子,你所說的虧欠是哪一種呢?”
一安搖著扇子,不慌不忙地說道。
除了那一位當事人全都在場,今日定能查個水落石出,她搖著扇子,來回查看著眼前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三人。
“燕老板,我們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隻是為了……他,他是個好人。”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姑娘,蹲坐在地上,給沈季求情。
“好人?那你身邊這位木棉姐姐是不是好人?青衣鎮暴雨連綿數月,這一處憑空出現的湖泊又是什麽情況?”
江河入海流,原本這江水是順流而下,匯入汪洋大海。
這青衣鎮地勢平緩,定不是坑窪之地,如何能聚成這樣一片湖泊?
“擅自更改地貌是我的錯,我當年隻是不想離開這裏,想著也許可以再等一等……”
一旁低頭不語的木棉,和沈季對視後,把這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木棉姐姐,不要為我開脫了,我做的事情一人承擔,也算是給師兄一個交代。”
沈季打斷了木棉的話,看著一安和亭甫,篤定地說道。
“終於說出口了是嗎?看來華三那廝還真的沒有撒謊。”
“你口中的師兄,也就是木棉那位緣分淺薄的夫君,他現在身在何處?”
一安起身,走向了沈季的方向,撐開折扇,逼問道。
說道這裏,事情還要回到一周前。
一安剛剛出關,亭甫就收到師父的通知。
說是黑水河岸裏,三百年前的一個靈魂碎片,終於有了線索。
玉簟樓所謀之處,就是黑水星河的淨化和管理權。一安好不容易離開那仙境,自然是要跟著一起來查探。
許是因為,她曾被那半妖附身的緣故,一安可以自主地查看那靈魂碎片所封存的記憶。
青衣鎮,裕和橋邊,忘川界。
宜修殿,芳華仙池,來世緣。
一安他們憑借著那記憶裏殘留的印象,根據那瘦高個師父的提示。
亭甫依照玉簟樓裏記載的文獻,確定了那主人生前在凡世的記憶——青衣鎮。
而此時此刻,距離知道那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沈季——這善用禦劍術的少年,他口中的師兄,想必就是那靈魂碎片的主人。
找到這人的便是一安亭甫此趟遠行的目的。
沈季遲疑地打量這一安的裝束,本以為這二人的目的和之前來的那些人一樣。
可,不管是這位樓主的做派,還是剛剛跟他交手的那少俠的功夫。
都與他印象中的那些人大相徑庭,或許這二人並不是那邊派來的,若是值得信任,也可將心中所藏之事托付。
若這二人是喬裝打扮,故意行騙於此……
明顯看出來,提到這位師兄,沈季這憨憨的腦子竟然活絡了起來。
“沈公子,不用你說,我也能大致了解到你心裏猶豫的是什麽。放心,你若真心對我,我們玉簟樓也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就像二十多年前,公子你曾經也施以援手,對待那位小乞丐一樣,”
一安見此人心中多有疑慮,想著昨夜大戰之後,木棉眼裏的不信任,以及口中多次提到了那人。
想必,這事情背後牽扯出的,遠不止這幾人而已。
“玉簟樓?我都不知道你們的底細,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顯而易見,沈季確實猶豫了,或許隻能用這樣硬撐著嘴皮子,以祈求得到保證。
“你問我憑什麽?老娘我此刻沒有趁你病要你命,沒有把這二位姑娘壓做人質,就是我最大的誠意。”
“要不,你跟我聊聊,沈季公子你這一身本領師承何人?除了在場的兩位姑娘,你可有其他信任之人?又或者……”
“你這憨,咳,沈公子如此耿直,莫不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騙過?”
一安摩挲著指腹,在亭甫所設置的陣法之外踱步,抖擻著紅色的衣袖。
“所以老娘不是看你可憐不殺你,而是可憐你那心中積攢的事情,還有沒有人替你實現?”
“若你就這樣死了,木棉就成了罪魁禍首,眾矢之的,你讓她何去何從啊?”
綿柔的話語一點點浸透沈季的防線,側身一個眼神直接讓他潰不成軍。
“沈季,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了二位的好意……若能幫得上的,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季指尖緊緊抓著那濕潤的泥土,眼角含淚,低頭認輸。
“嗯,聽話。”
一安回頭解開了木棉和另一個女孩的禁錮,順便趴在木棉耳邊耳語了一句。
“乖,別急著動,木棉姑娘,裕和橋邊等君歸,三百多年了,你可曾還記得?”
“夫,夫君?你為何?”
木棉瞪大了眼眶,原本掙紮著逃離的手,愣生生懸停在空中。
沈季緊張地看著對麵的情況,注意到木棉雙目圓睜,麵色慘白。
“燕姑娘,不,燕老板你不是說過,隻要我交代就不會傷害她們嗎?難不成想當麵毀約?”
沈季心急,凝氣禦劍,想衝破亭甫設下的法陣,卻被反噬得更虛弱了。
一安起身拍了拍手,神秘地衝木棉笑了笑,卻沒有回答這人的疑問,轉身離去。
“亭甫,帶他們走,回客棧!”
亭甫看了一眼還在法陣裏掙紮的沈季,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依照她的命令照做。
法陣失效,在裏麵張牙舞爪的沈季,愣神地看了一眼亭甫,徑直往木棉的身邊跑去。
“木棉,你怎麽樣,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麽?”沈季著急地問道。
“……”木棉失神,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場景,眼角都是溫柔,眉眼帶笑。
“你,你說話啊!木棉!”沈季搖晃著木棉的肩膀,眼裏都是焦急。
“木棉姐姐沒事,你看她嘴角帶笑呢。”
在木棉身旁一直照顧的女孩,安慰著著急上火的沈季,說道。
沈季看著木棉這樣一副詭異地樣子,踉蹌地跑到一安麵前,無法凝氣的他一手為刃,劈掌過來。
“你個老妖婆!對木棉她做,啊——”
沈季話還麽說完,伸過來的手就被亭甫卸了下來,耷拉在肩膀上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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