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閻王”
輕輕抿了一口，徐一杭一愣，之前沒注意，現在突然一皺眉：我糙，這不是老爺子的寶貝嗎？
徐家老爺子偶得一顆茶樹，花了重金移植到了自家的院子裏，對待這顆茶樹簡直比親兒子還親，這棵茶樹據說是當年茶神陸羽親自種下的，本來有一個響當當的名字，誰知道自家老子覺得名字太文縐縐了，不接地氣，直接給改了。
因為茶樹邊上就是土狗的狗窩，老爺子琢磨了半宿，終於想到了一個十分接地氣的名字——狗兒牙。
“沒，沒事兒，挺好喝的。”徐一杭急忙解釋。
“那就好那就好。”
氣氛突然變得沉悶和壓抑起來。
“徐老弟，實不相瞞，我猜到你是誰了。”
蘇萬豪率先打破了沉悶：“雖然不知道徐老弟為何來到蜀中，但有老弟的口頭承諾，我就相信，雪柔那丫頭會安全，我放一百個心。
如果是徐老弟都不能保護的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護小女安全了。我蘇萬豪，在這裏先謝徐老弟願意屈身到蘇家。”
徐一杭沒說話，而是認真的聽著。
“蘇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有今日的風光，足以讓很多人羨慕嫉妒。我蘇萬豪打小窮困潦倒，能走到今天，毫不誇張的說，雞鳴狗盜的事情都幹過。我那恩人說過，隻有舍得一身剮，才能把皇帝拉下馬，這句話我一直記得。所以仗著自己運氣好，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狠勁，一步步走到今天，實屬不易。”
徐一杭掏出一支煙，狠狠抽了幾口，至於蘇萬豪口中的恩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家老爺子了，就衝那寶貝茶葉都能分出來一點給蘇萬豪，就知道兩個人關係不一般。
但讓徐一杭奇怪的是，他居然沒見過、也從沒聽老爺子說過蘇萬豪這個人。
和老爺子一樣，這兩個人都是沒有任何背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一步步打出自己江山的人。
“整個蜀中地區都知道，天下集團正在逐步洗白，真正賺錢的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樹大招風，上不得台麵的才是最大的一塊肥肉。
年輕的時候，背後捅刀子的事情也沒少做，仇人也不少，我不要求我蘇萬豪得善終，我希望我的女兒好好的活下去。”
徐一杭依舊保持平靜。
“這次與以往不同，表麵上看著平靜，可我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真正的災難快來了。”
蘇萬豪也點了一支煙，狠狠抽了幾抽：“我的女兒終究是無辜的，不該在這場暴風雨中成為受害者。禍不及妻兒，這是我蘇萬豪一直沒踏過的底線，可對手們卻不行。”
沉重，蘇萬豪的心情無比沉重起來，緩緩站起身，對著徐一杭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懇請徐老弟，保護好雪柔那丫頭的周全。如果蘇家沒了，還望徐老弟幫我把雪柔送去兩廣，我的恩人會照顧好她。”
一刹那，徐一杭也變得有些的手足無措，他承認蘇萬豪也是一代梟雄了，卻想不到，這個人會對他這個保鏢鞠躬。
他很清楚，這份工作不是想象的那麽簡單，蘇萬豪知道他是誰，所以才會這麽低三下氣。但這又何嚐不是對徐一杭的一種認可呢？
可讓徐一杭哭笑不得的是，這個老狐狸不管是真的謙卑也好，虛情假意也罷，這一個躬身，就已經把他推到了懸崖的邊緣，退無可退。
“你出錢，我出力。我既然答應了，就會盡全力。”
徐一杭撚滅了手中的煙頭：“但醜話說在前麵。”
“老弟，你說。”坐下來，蘇萬豪的臉上充斥著一股希望的笑意。
“如果我個人處理不好，我自己招募人手，得加錢。”徐一杭將身體靠在沙發上：“閻王價碼，公平公正。”
“錢不是問題，裝備不是問題。”
蘇萬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連聲感謝。
隨後，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試探著對方，可最後大家都打太極，把一個個問題玩的團團轉，卻都不留實質性的東西，徐一杭也就很快的主動告辭了。
門口，江芝寒正畢恭畢敬的站著，等徐一杭出來的時候，禮貌性的對著江芝寒笑了笑，看不出任何倪端。
擦肩而過，徐一杭很快消失在了江芝寒的視線。
蘇萬豪低頭沉思看，臉上出現了濃烈的乏力感。
“芝寒。”蘇萬豪看看門口：“陪我喝一杯。”
規規矩矩的坐在蘇萬豪對麵，忠實的走狗，有忠實的做派，能爬的這麽高，江芝寒有屬於自己的覺悟。
“芝寒，我記得你退役之後就一直跟著我，現在應該快十一年了吧？”
“是，老爺，再過一個月，正好十一年。”
“芝寒，別拘謹，我從來沒拿你當外人。”
蘇萬豪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江芝寒麵前，依舊是七分滿，留有三分空白，這空白是人情事故：“是不是覺得，這次招聘會我有點太草率了？”
“我……”江芝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做聲。
“我老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了。家裏這點事有些能做有些不能做。雪柔那丫頭我會給她一個體麵的未來。但是我撒手人寰之後呢？”
蘇萬豪歎了一口氣：“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終究上不得台麵。至少，我還不會輕易丟掉，這算是我對你的承諾。”
江芝寒要說話，卻被蘇萬豪打斷：“一個坑蒙拐賣，會耍點雜耍的家夥，我真的會在意？今天的招聘會上，你也看到了，出類拔萃的很多。其中，也有你昔日的戰友不是嗎？”
“是的，老爺。他很優秀，至少當年在部隊大比武的時候，我輸給了他。”
江芝寒也不隱瞞自己戰友來這裏應聘，隻是他疑惑的是，他實在想象不出來，徐一杭究竟哪點，入了自家主子的法眼。
“表麵上看，他是最容易被淘汰的，可我卻看到了他身上一個紋身。”蘇萬豪的眼睛釋放出一陣興奮的光芒。
“老爺，什麽樣的紋身？”
江芝寒心裏也有點小委屈，講道理這次招聘，最容易及格的就是他昔日的戰友，他很自信。
“他的胸口有一塊青灰的紋身。”
蘇萬豪略微有點故弄玄虛，幾乎一字一頓的吐出兩個字—閻王!
啊？
江芝寒的身體瞬間顫抖起來，口中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就像是一顆核彈一樣，徹底摧毀了他的一切自信。
閻王兩個字在蜀中或許很少有人知道，可作為一流高手的江芝寒卻清楚的知道，閻王二字代表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