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當抱枕4

  沐寶兒心一顫，說裝病卻也未必，她確實有慢性胃炎。 

  她前些天被抓了進牢里，餓了她幾頓，又被毒打了，她的身體確實不怎麼好，胃也有些不舒服。 

  「我的確有慢性胃炎，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成長得很幸福，每天都有媽媽做的飯菜，誰會得這種富貴病。」 

  她眼中透出淡淡的思憶，心臟緊縮，勉強擠出笑。 

  「如果朝不保夕，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甚至嘗過餓得暈的滋味，為什麼就不能得這種病？喜歡吃，因為害怕飢餓的滋味，總想吃多點，可以把以前的填回來。」 

  如果嘗試過因為飢餓到昏厥的滋味，就會明白，有得吃，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想起小時候被媽媽丟棄后，那些淪落街頭的凄涼日子。 

  即使撿到別人丟下吃了一半的食物，也會一口不剩的吃下去，因為太餓了，只要有得吃，不管是什麼都會吃下去。那時也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自尊心，被人喊做小乞丐，被厭惡的驅趕，也不會有感覺。 

  那時候她那麼小，突然失去了親人的庇護，感到萬分害怕，每天沿著街道彷徨的找媽媽，那麼執著，一天又一天，因為太小，根本就不懂得什麼叫拋棄。 

  總以為媽媽會回頭找她，總以為不會再有飢餓的滋味。 

  可是除了飢餓還是飢餓，除了彷徨依然是彷徨，茫茫人海中，只有她小小的身子到處固執的追著背影相似的中年女人，媽媽卻永遠的消失了在她的世界。 

  想起那過往的一切，心還是會很痛，錐心刺骨的痛。 

  眼淚在她眼裡打滾，卻沒有落下來，現在她長大了，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害怕得放聲大哭。 

  只是變得好喜歡、好喜歡吃東西，只要吃得飽飽的，就會忘記曾經餓得胃痛灼燒的感覺。 

  就會忘記，在街頭彷徨無助，撿東西吃的日子。 

  不會原諒。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媽媽！ 

  「你說的是真的？」季陌霍然坐起來，雙眸如電，認真的盯著她的表情。 

  沐寶兒側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那淚眼，她並不想可憐自己，也不想別人可憐她。 

  「假的……開玩笑你也信，又不是舊社會，怎會有餓得暈過去這種事。」她無所謂的笑笑。 

  她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別人的憐憫，而是她的堅強和執著。 

  現實告訴她，自己的事再痛苦，在別人看來都是無關痛癢，所以不要期待會有電視劇里那種，因為可憐，別人就會幫助你，同情你的遭遇，要活著，必須靠自己。 

  季陌將她的臉扳回來，眼眸深深凝視著她淚水蓄滿的眼睛：「我相信你。」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句話，沐寶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她並不想哭，也並非因為感動，只是這句話，讓她一瞬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崩潰的哭起來。 

  季陌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萬般無奈的揉著她的頭髮。 

  真是個愛哭鬼，讓他硬邦邦的心都被哭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