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章 蕭長河的身世

  “回皇上的話，麗妃娘娘知道皇上您的性子，您決定的事情，沒人可以改變，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奴才就不一樣了，麗妃娘娘是主子，奴才隻是一個小太監。比起得罪皇上您，當然是欺負奴才這個小太監，要容易的多。”蘇清晚毫不客氣的告了麗妃一狀。


  皇上：“你膽子不小，連麗妃的壞話，你都敢說。”


  蘇清晚：“是皇上您問，奴才才敢說的。平時奴才見著麗妃娘娘，都是耗子見到貓似的，又敬又怕！”


  皇上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厚臉皮，什麽話都說的出來。


  本來也無意欺負他，索性就讓他下去，隻留小林子伺候。


  蘇清晚就這麽離開，出去了，才想起，自己忘了和皇上說出宮的事兒。


  但皇上已經說了，不讓她在跟前伺候。


  這時候，她要去，肯定要得罪那糟老頭子。


  得罪是小，一氣之下，不同意自己出宮是大。


  蘇清晚氣的恨不得將頭頂的頭發，抓成雞窩。


  都是那麗妃，要不是她，最後坑自己一把。


  她也不至於，花時間，還和皇上解釋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


  有那時間，她早都問皇上，自己出宮的事兒了。


  蘇清晚氣的回去睡了一覺。


  而皇上那邊，派出去的暗衛，在快馬加鞭去了洛縣清河鎮大山村調查之後，又快馬加鞭的趕回了京城。


  累的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立刻到了皇上跟前。


  而皇上，見到暗衛，也是立刻讓他告知調查到的消息。


  “回皇上的話，屬下查到，蕭副統領一家，原本並不是洛縣、清河鎮，大山村人士，當初蕭長河的父母，帶著還是嬰兒的蕭長河，搬到了大山村，從此在大山村定居。


  蕭副統領的娘，是一位繡娘，曾經也在當地也有些名頭，她繡工很紅好，給鎮上那些員外的千金繡製繡品，甚至是鳳冠霞帔之類的東西。一開始家裏日子過的還挺好，有田有地。


  後來蕭副統領的父親重病，她母親賣田，賣地，也沒有救回蕭副統領父親的命，沒多久，蕭副統領的父親，也跟著去了。”


  “這些聽起來，沒有什麽可疑的，朕隻想知道，可疑的部分！”皇上道。


  “那位蕭副統領的爹，皇上您是認識的，奴才仔細問過他們村的人，甚至在他們的描述下，還畫了一副蕭副統領他爹的長相，讓村裏人辨認。


  奴才發現，蕭副統領爹爹的長相，和當初保護婉妃娘娘的侍衛莫山，特別像。而那位會刺繡的娘子，屬下也畫了重金，尋到了她當初給鎮上大戶繡的帕子，確實……是婉妃娘娘身邊，曾經伺候的宮女，燕娘的手筆。”


  說完，暗衛將繡品呈上。


  皇上接過繡品的時候，手在抖。


  等他看完顏色已經泛黃的舊帕子上的繡花圖案，已經敢斷定，就是燕娘的手藝。


  “皇上，奴才不知道，這些算不算疑點。另外，奴才還打聽到，蕭副統領的二弟和三弟，都是燕娘突然抱出來的。


  沒人見到她十月懷胎，或者說，因為燕娘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沒人知道，她那兩個孩子，是什麽時候懷上的。倒是蕭家第四子，是村裏人看著一天天肚子大的。


  不過那時候，蕭家已經開始衰敗，蕭家人的日子，算不得太好過。 ”


  暗衛說這番話的意思，皇上明白。


  但沒有證據的事情，隻能暫時放在一邊。


  現在唯一能夠確定的，便是蕭長河的父母，和婉兒有關係，是婉兒除了他之外，曾經最信任的人。


  至於是不是……是不是婉兒的孩子，皇上也不敢確定。


  不，婉兒當年回宮的時候，說過他們的孩子已經死了。


  如果蕭長河真的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麽婉兒不帶他一起回宮？

  皇上越想，越覺得頭疼。


  “皇上，其實……有些事情，您可以當麵問蕭副統領。他和您年輕時候，長得很像，又和您一樣，有軍事才能。


  屬下問過，蕭家四個兒子，蕭副統領是老大，不管是他，還是蕭家二子和蕭家三子，樣貌都是絕佳。


  唯獨第四子，長相平平，像極了燕娘和莫山。皇上，雖說當年婉妃娘娘說孩子死了，可也不排除，婉妃娘娘是為了保護孩子。


  畢竟，那時候，宮裏……也不太平，婉妃娘娘不會那些勾心鬥角，也不見得願意看著您和她的孩子，身處鬥爭的旋渦。”


  暗衛這番話，有故意引導皇上的嫌疑。


  可若是蕭長河長得不像皇上。


  暗衛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上道。


  “是！”


  暗衛離開後，偌大的寢殿，隻有皇上一人。


  他不許任何人進來伺候。


  一個人坐在大殿的台階上，回憶著從前。


  皇上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寵妃麗妃，而是孫玉婉。


  當初皇上還隻是一個王爺，被沈老頭逼著學著學那。


  沈老頭想將他往帝王之路上，他自己不願意。


  可還是不得不朝著那個方向走。


  他不想奪位，他那些兄弟，卻費盡心機，想要他的性命。


  避無可避，他才開始反擊,最後一步步成了皇帝。


  大周內憂外患，內部鬥爭厲害，外還有南楚，北齊來犯，幾乎人人都想割走大周一塊肉。


  他還是王爺的時候，就領兵作戰過。


  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即便打了勝仗，大周也要割地賠款。


  百姓水深火熱。


  他成了皇帝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改變這不公的現狀。


  他禦駕親征，將丟失的城池，一座座給打回來。


  逼著南楚，逼著北齊簽訂和平協定，不敢再來大周進犯。


  皇上從不覺得，做這些，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若說這輩子有什麽值得他難忘，隻有他隱瞞皇帝身份，認識的婉兒。


  那是值得皇上，回憶一輩子的事情。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那般聰穎，半分不輸給這天下的男子。


  同他一起排兵布陣，同他一起抵禦外敵，有一顆不舒服的熱血心腸。


  每一個想法，都深得他心。


  大周的今天，皇上自認為，有她一部分功勞。


  隻可惜，這樣的女子，注定不適合深宮爭鬥。


  她心如明鏡，不屑和宮中那些女人去爭，去搶。


  皇上最初要穩定朝堂，娶了皇後，還納了寵妃。


  內外相顧，才有了今日的大周。


  他自曝身份，沒引來她的激動，反而留給她無盡的失落。


  她要的，從來不是什麽皇帝。


  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即便是平頭百姓，也希望，自己喜歡之人，隻有她一人。


  皇上突然明白，若是婉兒……若是她，做出將他們的孩子，留在宮外的決定，也不是不可能。


  她自己不喜歡皇宮，也不希望他們的孩子，在皇宮鬥爭中長大。


  還未懂事，就要學著如何去鬥。


  如何去爭。


  爭寵愛，爭權奪利。


  甚至為了皇帝之位，手足相殘，連心愛的女子，也沒辦法相守。


  她走的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走。


  所以，才說他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嗎？

  皇上一邊想著，一邊淚流滿麵。


  他太想婉兒了。


  若是早知道，將來會遇上她，他根本就不會做那皇帝。


  不會用皇後之位，換朝臣的幫助。


  不會用寵妃之位，平衡朝堂關係。


  他隻要她一人，騎馬，打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隻要睜眼，閉眼都是她，他願意拿自己擁有的一切來換。


  ……


  枯坐一夜。


  皇上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頭頂的白發，似乎一夜之間長出來了不少。


  他宣召，讓蕭長河即可到紫宸殿。


  皇上早朝都不參加，卻突然傳召一個禁衛軍統領。


  聰明的，已經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


  但也不敢在眾人麵前，說什麽。


  慕容夜沒來由的，覺得慌亂。


  心口悶的厲害，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一樣。


  朝臣一個個的離開，慕容夜卻守在紫宸殿外。


  他想見見父皇，想確認一切的心慌意亂，都隻是他的臆想。


  蕭長河去見皇上。


  眼前被自己媳婦私下叫做糟老頭子的人，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憔悴，都要蒼老。


  並且不顧任何形象，就那麽坐在地上。


  蕭長河心中感慨，卻還是上前，“皇上，地上涼，您還是坐到椅子上去吧！”


  皇上聽到蕭長河的聲音，抬頭看著蕭長河。


  但卻是在透過，蕭長河看另外一個人一般。


  蕭長河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聽到了自己的話，正猶豫著，要不要再說一遍。


  皇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坐過來吧！”


  蕭長河愣了一下，明明知道，是不合規矩的事情。


  可看著眼前的老人，還是坐了下來。


  “皇上……”


  “朕……有些話，想要問你。”皇上說。


  “您問。”


  “今年的新科狀元，蕭長錦是你弟弟？”皇上問。


  “是！”


  “為何之前不和朕說？讓朕記住他？”皇上問。


  “也……沒有什麽好說的，長錦若是足夠優秀，屬下不說，您也會記住。可若是不夠優秀，屬下提了他，反而弄巧成拙。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蕭長河說。


  蕭長河回答完皇上的問題。


  他以為，皇上隻是因為長錦的事情，來問自己。


  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但皇上，突然問了其他事。


  “你爹娘……都去世了，我記得你說過。”皇上說。


  “是！”


  “他們……之前對你好嗎？”皇上問。


  “我爹對我很好，我娘對我也很好。他們從來不給我壓力，我不想做的事情，他們從來不強迫我。”


  蕭長河是蕭家長子。


  但是父母在世之事，從未要求過，他要擔起長子的職責。


  對他的唯一要求，就是高興。


  可他爹病重，母親終日以淚洗麵，他又怎麽可能會開心。


  “你爹姓蕭？叫什麽？”皇上問。


  莫山姓莫，為何他會姓蕭？

  這些，皇上想搞清楚。


  “我爹叫蕭山！”


  “你母親呢？”


  “孫燕娘！”


  “蕭、孫……”皇上重複著這兩個字，突然一段記憶，湧上心頭。


  初見時，他領兵打仗，卻被圍困雍城。


  婉兒也走江湖，恰好在雍城落腳。


  在所有人，都害怕身死之時，她卻主動站出來，出謀劃策。


  城內官民一心，想法子自救。


  再派人去城外求援兵，集中所有可以集中的力量。


  這是她說的。


  皇上那時候，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她問名字時，也隻用了軍營中，一位不起眼的參將名字，那人就姓蕭，叫蕭博明。


  她曾經說過，若他真的是蕭博明該有多好。


  即便隻是一個普通參將，哪怕最後做到將軍，也不用有那麽多的身不由己。


  皇上的身子在抖。


  他現在已經敢確定，蕭長河就是他的兒子。


  他和婉兒的兒子。


  想哭，卻又想笑。


  他和婉兒的兒子，尚在人世。


  可婉兒已經離他而去。


  他再也見不到婉兒了。


  一陣如困獸般的嗚咽聲，從皇上嘴裏發了出來。


  蕭長河發現皇上的肩膀都在抖動。


  此刻，皇上情緒失控，他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他想伸手安慰，卻又礙於身份。


  可看著這樣一個老人，在自己麵前，這般的痛苦，蕭長河還是沒有忍住。


  手搭在了皇上的胳膊上。


  “皇上，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您都要保重身體。這大周，離不開您，外頭的官員，所有的老百姓，都指望著您。”


  皇上感受到蕭長河手臂傳來的溫暖。


  他說：“可是朕……好累，好累！”


  他是皇上，他的情緒不能外泄。


  痛苦不能外露。


  失去摯愛，卻要將所有的悲傷都收起來。


  宮內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卻不能說半個字。


  所有的痛苦，隻能往肚子裏咽，一旦他出現任何的紕漏，他不僅會丟了皇位，還會丟了性命。


  “皇上，您……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什麽事情，都不要想，什麽事情，都不要做。隻要記著，您此刻隻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您也有休息的權利。”蕭長河臉上真情流露，對皇上無盡的心疼。


  “你朕扶休息。”皇上說。


  蕭長河照做。


  給皇上蓋好被子，轉身就要去外麵伺候。


  卻被皇上拉住了衣袖。


  “留在此處吧，算是保護朕的安全！”皇上道。


  “是！”


  【明天請個假，認認真真跨年。書下個月完結~另，今天一章頂平時四章，懶得拆了哈，沒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