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衝突

  一時之間,他心裏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這姑娘到底是拿他開涮呢!還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和他談生意。


  興許是看出了王掌櫃心中搖擺不定,那位姓周的管事直接出言嘲諷道:“區區黃毛丫頭,懂什麽叫談什麽生意嗎?不懂就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乖乖的回去玩泥巴才是正經!”


  這話一出,就連李瑞軒那種老實人都站不住了,他輕輕的握緊拳頭,麵上露出一抹慍怒之色。


  “王掌櫃,你這鋪子何時養了一條瘋狗,吠個不停,簡直吵得人耳朵疼。”


  王掌櫃一愣,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笑著道:“姑娘恐是聽錯了,我這鋪子裏從未養過狗。”


  話音剛落,那姓周的管事猛地站起,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好你個窮酸的鄉下野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還敢拐著彎的罵我。”


  茶杯碎了一地,瓷渣子隨著茶湯四濺,其中有一枚的瓷渣子重重的劃過李瑞軒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芸樂拿出一方幹淨的帕子幫李瑞軒拭去臉上的斑斑血跡,看著那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血,她的眸子裏劃過一絲冷光,“罷,你是哪家的走狗?”


  見打傷了人,周管事本來還有一丁點心虛,然後冷不丁的聽到那黃毛丫頭又在口出狂言,他心中的怒火一瞬間便被點燃,“我可是堂堂洛府裏的大管事,你敢得罪我,我便讓你沒好果子吃。”


  芸樂微抬眸子,“可是做香料生意的那個洛家?”


  “算你有見識,我們洛家的香料生意在整個桑州地界都是聞名遐邇的,……”


  周管事一陣滔滔不絕的誇讚,那尖酸刻薄的臉上滿是一副暗自得意的神色。


  他並未看到,不遠處的少女頷首輕笑,笑容絲毫不達眼底,清澈如水的眸子裏霎那間如同結了一層寒冰。


  自重生以來,前世曆經的重重惡意好似都逐漸遠去了,她時刻告誡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安喜樂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先是那洛家大姐屢次三番的惡意挑釁,再是這洛家管事囂張跋扈,一次又一次試圖觸碰她的底線。


  芸樂眼裏劃過一道幽色,洛家,果真是好樣的。


  她從未承認過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那麽,洛家,準備好迎接她的怒火了嗎?


  在自家鋪子裏發生了這等惡意傷人的事,王掌櫃心裏很是過意不去,他起身掀開簾子,進了鋪子後麵的屋子。


  再出來時,手中便拿了一個的瓷瓶。


  “哥,這是店裏常備的金瘡藥,你往傷口上塗抹一些,最起碼可以止血。”


  “多謝王掌櫃。”


  芸樂接過藥,幫李瑞軒細細的塗抹在傷口上,不到一會兒功夫,那之前不斷滲出的血水的傷口便止住了。


  “王掌櫃大發善心,著實令人欽佩不已,就不知你還能否按時回去為家中老母籌備喪禮,一表孝心呢?”


  “周管事,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你威脅我?”


  “威脅倒是談不上,隻是想讓你稍微清醒點,這清河鎮,乃至於整個桑州地界,都是我洛家的地盤,你若再不識相點,我把話便撂在這了,你這鋪子隻怕要砸在手裏了!”


  王掌櫃聽到這話,氣的渾身發抖,“你們洛家難道還想強賣強買不成?你們究竟視大焱律法為何物?”


  “有道是高皇帝遠,縣令大人與洛家家主素來交好,所以就算是私吞了你這鋪子,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你們洛家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定要去桑州府衙告你們!”


  “王掌櫃還真是……膽大包呢。”周管事又緩緩坐回了椅子上,端起微涼的茶盞抿了一口,眸子裏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若是為了區區這數十兩銀子,從而那命喪桑州地界,可謂是可悲可歎呐!”


  王掌櫃站在下首,看著上首那人囂張跋扈的樣子,他心裏不由泛起一陣苦澀的滋味。


  這間鋪子,他苦心經營了十幾年,如今,卻要被迫將其交到一個陰險狡詐的人手中,他真是心有不甘呐!


  可是,如今他剛過而立之年,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衝動莽撞的毛頭子了,他深知人心的險惡,他不敢賭,也不能去賭,若是他一朝命喪,他家中的老父從此無人照顧,他的嬌妻幼子又該如何是好?

  罷了,鋪子再好也不過是一件死物,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就當是遭遇了強盜,舍財保命才是正理。


  想到這,他暗暗壓下滿麵的怒容,抬頭間強自露出一抹笑容,“洛家主看上我這鋪子,是鄙人的榮幸,還請周管事再寬限幾日,我將鋪子收拾妥當,便遣人將房契和鑰匙送到貴府。”


  “還算你識相,今日時候也不早了,家主還在府中等我的消息呢,我就先回了。”


  王掌櫃看得出,這人臨走之際還用洛家主的名頭暗暗威脅於他,可能就怕他後麵再反悔。


  他氣悶的很,偏偏卻隻能恭敬的伸出手,笑臉相送,“周管事,這邊請。”


  周管事一朝得勢,頓時趾高氣昂,鼻孔朝,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門口走去。


  突然,清悅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夾雜著一絲絲微冷,“等等,我讓你走了嗎?”


  周管事回頭,便看到剛才還一直呆呆愣愣的站在一旁,好似被他那一番言語嚇住了的姑娘,此刻正言笑晏晏的看著他。


  在洛家做管事多年,他聽得多,經的多,也看的多,可他從未見過有誰將笑裏藏刀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他額頭上突兀的冒出一絲絲冷汗,這可比每每犯錯之際,遭遇家主的責問更讓他心慌。


  不過,他很快的意識到,這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鄉下野丫頭,他堂堂洛府管事,又怎能被這野丫頭一個的眼神給唬弄住。


  他正了正神色,陰陽怪氣的鄙夷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我的去留哪裏還輪的到你來管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