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3章 騙子

  他知道她一直有事瞞他，甚至當初他也惱她明明回來卻躲著他。


  可他從沒想過，會是這個緣故，會是這種他聞所未聞的病症。


  “沒辦法治？”燕璟城直視著謝景行，再度開口。


  謝景行搖了搖頭：“病例太少，每個人的情況又都不同，顧叔叔成立了研究室多年，網絡了世界頂尖的醫藥學家，至今也沒有什麽突破性進展。”


  燕璟城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晦暗：“最壞會怎樣。”


  謝景行喉結微動，又倒了半杯酒下去。


  房間裏一時間變得格外靜謐，兩個不久前還劍拔弩張的男人，這會紛紛沉默下來。


  燕璟城沒有催促，甚至於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


  恐懼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恐懼那最壞的結果。


  謝景行再度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輕笑出聲，眼角也有些泛紅：“會死啊。”


  他說的格外理所當然，好像所有的疾病歸咎到最後，一個‘死’字都是最壞的、卻又最順理成章的結局。


  燕璟城眼角暗紅，放下酒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心裏若掀起狂風巨浪，怎麽都難以平靜。


  “不會的。”他輕聲開口，不知道是同謝景行說，還是在同自己。


  她不會死，她今天才剛剛惹了他生氣，怎麽可能會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病而死。


  謝景行將腳踝搭在另一條腿上，哂笑道：“是人都會死。”


  誰又能例外？

  隻是他們都不想她會因為這個緣由而死。


  哪怕或許她的生命還有兩年、三年、五年……


  或者更久，十年。


  但對於知道的人而言，便宛若慢刀子割肉，時刻都要承受著那種未知的、不可掌控的恐懼，何其殘忍。


  他其實羨慕她一心瞞著燕璟城、瞞著許星河、瞞著許星白……


  因為那些人是她竭力想要保護著的人。


  但他其實又慶幸，慶幸自己是為數不多的她所信賴的、能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可與秘密協同而來的，便是折磨和痛苦。


  不過顯然，麵前這個男人從來都不好騙。


  而且她的病，似乎比他們預想的都更嚴重。


  半晌後，燕璟城轉身道：“我進去看看她。”


  謝景行沒阻攔，隻是兀自坐在沙發上喝著酒。


  ＊


  房間裏漆黑一片，隻餘房門的縫隙散落進來一道細微的光影。


  燕璟城走到床邊，看著熟睡的女人，眼眶發酸。


  所以，她已經忘記了他麽？


  不再需要他、不再記得他了麽……


  男人輕輕抬手替她撥開散落的發絲，那張幹淨的小臉熟睡時少了幾分靈動和豔麗，多了些冷淡和純淨，讓人心頭發軟。


  燕璟城俯身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濕潤：“明珠……”


  他從未想過，失而複得以後，卻還會麵臨著再度失去。


  隻是一想起她同他笑鬧的模樣，便覺得心髒用力緊縮，帶著種抽搐的疼痛，一點點剝離，不可掌控，痛不欲生。


  燕璟城輕輕握住她的手，把臉埋在她的掌心，哽咽道：“騙子！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