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介草民

  那鮮血悉數噴在白淨的被褥之上,觸目驚心。


  “娘親!”陳瓔珞慌了神,顧不得儀態,上前便將葉挽歌推開,奈何葉挽歌噸位重,沒推動。


  葉挽歌自己起身,走至秦非夜身側,見他還是一派沉穩,不由得挑了挑眉,秦非夜倒是信她,不論她做什麽,從未有過質疑和阻擾,也不知是信任還是對義母寡情。


  “母親,母親!”陳瓔珞撕心裂肺的喚著,仿佛自己母親要死了般。


  陳夫人吐完血身子還發軟,靠在陳瓔珞的懷中,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她拍了拍陳瓔珞的手背,開口道,“珞兒,不礙事不礙事,娘好著呢!”


  “母親,你當真沒事?那你怎的還會吐血?”陳瓔珞麵色訕訕。


  “這口淤血鬱結在胸口多時,如今吐出來我方覺得整個人舒坦了,我精神頭都好多了!”陳夫人雖還未痊愈,但精氣神都和方才病懨懨的樣子截然不同了,她原本已經覺得自己油盡燈枯,如今竟然又能安然醒來,自然激動雀躍!

  陳瓔珞扶著陳夫人起身,兩人看向葉挽歌的眼神之中,才多了幾分感激。


  “方才珞兒對葉大夫言語多有不敬,我在這裏替她向葉大夫賠罪了,我也是眼拙,沒看出來葉大夫年紀輕輕竟醫術卓絕。”陳夫人客套的虛禮一番,轉頭看向秦非夜,“非夜,你可要好好重謝葉大夫,不能虧待了人家。”


  再厲害,醫術再卓絕,在她們的眼裏看來,也不過是一介草夫,是奴才罷了。


  “不必謝,該收的診金我都收了。”葉挽歌神色冷淡,若不是看在秦非夜和錢的份上,她才不幫這種自持身份貴重之人醫治,但顯然秦非夜在這等事情上十分的冷感,或者是置身事外。


  陳夫人滯了下,沒想到葉挽歌如此直白,但眼前自己還得靠她醫治呢,她便也隻是和藹的笑了。


  “王爺,藥方我再讓人送來,每日煎服,另外我每兩日會來此替夫人針灸一次,再針灸七次,餘毒可清。”葉挽歌有些犯困,折騰了一個晚上著實是累了,當著眾人的麵就打了個哈欠,“如果沒其他事,那我走了。”


  說罷,葉挽歌取了清洗幹淨的銀針便轉身離開了。


  陳夫人愣了愣,隨即虛弱一笑,包容的說道,“這年少成才,難免驕傲輕狂些。”


  陳瓔珞歎息一聲,“娘親,她不過一介草民,在王爺麵前也如此,終究有失禮數啊。”


  “她乃安寧郡主。”秦非夜看著離開的葉挽歌淡淡的說了一句,才繼續說道,“義母,夜色已深,早些休息吧,瓔珞,好好照顧義母。”


  “是,是。”陳瓔珞有些恍惚,還未從秦非夜那一句她是郡主的話裏反應過來。


  怎麽可能?


  還是安寧郡主?


  但說來,傳聞中安寧郡主的確肥胖如豬!

  安寧郡主竟醫術卓絕?

  輕而易舉便能解決了娘親求醫多年都無人能解決的頑疾?簡直不可思議!


  若真的是郡主,她們方才還自持身份貴重……


  陳夫人和陳瓔珞對視一眼,眼眸深處都透著訝異。


  “義母保重。”秦非夜向來少言寡語,說完之後也就轉身離開了。


  葉挽歌在園子裏迷了路,正準備翻牆,也不知道是身體太過笨重還是牆太滑,總之眼看著就要摔下來。


  秦非夜趕來的時候,便是看到了這一幕,他淡漠的走上前,眼睜睜的看著葉挽歌咚一聲砸了下來。


  砸下來的那一瞬間,園子裏的樹木皆晃了晃。


  秦非夜沒有半點見死不救的心虛,還坦然問道,“你在做什麽?”


  葉挽歌揉著自己的屁股,幸好是肉厚隻是傷了皮肉,她齜牙咧嘴的站起來,“做什麽?沒看到我在翻牆嗎?你就不能搭把手接一下?”


  “接不住。”秦非夜皺了皺眉,“為何翻牆?”


  “……”行吧老子太胖,回頭秦非夜不止接不住還得再給自己壓一回,葉挽歌哼唧一聲,“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葉挽歌的錯覺,她竟看到了秦非夜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笑意,葉挽歌揉了揉眼,再次看過去時,卻隻見秦非夜嫌棄的皺眉。


  “蠢。”


  葉挽歌瞬間就怒了,“您聰明!二話不說從青樓裏把我拽來治病,老子那一屋子美人還等著我尿完尿就回去寵幸呢!你倒好,來了就讓我醫人,醫完就攆人,快跟我說路在哪,老子要回府!”


  秦非夜完全不知道葉挽歌哪裏來的怒氣,這言語可謂粗鄙,真的有女人,女扮男裝找樂子還這麽理所當然?


  “你身為女子上煙花之地尋歡還大肆宣揚,禮義廉恥何在?永寧侯,便是這般教女兒的?”秦非夜拿出一副長輩的派頭。


  可在葉挽歌看在,秦非夜也不過二十幾歲,與前世的她年歲相差不了,見鬼的長輩!


  “女子怎麽不能尋歡作樂的?就許你攬著人家花魁在房間裏搞事情呢?”葉挽歌是知道知心樓花魁霓裳的,賣藝不賣身,風情萬種勾人無數。


  “……”秦非夜不想多加解釋,他轉身往某個方向走去,葉挽歌自然就跟上。


  想來,是要帶她出去。


  葉挽歌看著秦非夜不疾不徐的走在前頭,他白衣纖塵不染,似乎總是這幅淡然模樣,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人,竟然是馳騁沙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閻王將軍。


  “義母因救我才纏綿病榻,我自當竭盡全力救她,如今,謝謝你。”秦非夜的聲音突然想起,聲音很淡,卻聽得出有釋然之意。


  秦非夜雖沒有細說,但是葉挽歌也能猜得到幾分,義母為自己擋箭而傷,且這麽多年來受餘毒折磨,險些一命嗚呼,她若真的死了,秦非夜怕會自責一輩子。


  如此,那自己可就是秦非夜的恩人了啊!

  葉挽歌眼眸一亮,如此,以後定能好好敲詐秦非夜一番,她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皇叔一聲多謝,實在難得!沒想到你對義母倒是一片孝心啊,真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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