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內光線不大好, 等到身後那扇門關上了之後,四周更是暗淡了幾分。伴隨著那聲‘吱嘎’,身後傳來了清晰可聞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一雙手就從斜後方拍到了她的肩膀上, 葉竹眼神一凜,不過很快就裝作驚嚇的回過了頭,入目的是那張長相不錯的,極具異域風情的笑臉。
對方見她臉色大變, 急忙收回了手, 甚至於為了自證清白,直接把兩隻手都背到了身後。還十分自覺的後退了一大步,成功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抱歉女士, 嚇到您了?我是想要提醒您, 這邊隻是一個堆放雜物之類的地方,如果您昨天晚上並未在此停留,那便不用把精力浪費在這處吧?”
葉竹嬌滴滴的抬起手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回應:“好……謝謝。”
那名服務員也跟著微笑, 率先邁開步子走在了前麵, 一邊替她引路一邊介紹著:“實在不好意思了女士, 按照平時的情況, 遊輪上的夜店正式開店的時間在晚上九點鍾左右。負責這片區域的員工現在正處於休息的狀態, 所以我對這裏也算不上太熟悉。”
“沒關係,能讓我進來找東西, 就已經很好了。”葉竹連連擺手, 不知道是不是跟這艘遊輪的初始乘客定位有關, 上麵的這些工作人員的態度簡直好到令人發指, 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忽然,她又想到了方才在泳池邊,廖家良點評過的那名外國服務員。好吧,她收回剛剛的想法,不是幾乎,完全就是有求必應。
終於,二人走出了那間細長的儲藏室,在走廊裏拐了又拐,經過了幾間關著門的包間或者是辦公室之類的屋子後,終於到了大廳當中。男服務員出聲示意她在這裏稍等,然後自己摸索著到了調酒的吧台後麵,彎腰在那邊鼓搗了兩下,終於亮起了兩盞燈。
哦謔。
在燈亮起的那一秒,葉竹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倒不是說那兩盞小燈有多亮,相反它們根本就沒能照清楚這廳內的任意一個角落。令她略感不適的是這大廳的裝修,牆麵上貼滿了各種顏色的反光玻璃,冷不丁的有點亮度,那四周的牆壁上仿若燃起了無數盞幽幽的燈光。
大抵是因為遊輪上的麵積有限製,所以這間夜店肯定要比正常的小上許多,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東西一個不落。這種牆壁純鏡麵的設計應該也是為了視覺上的拉伸效果,給人這裏也很是寬敞的錯覺。
“女士?”男服務員站在吧台後衝著她喊了兩聲。
她回了神,對著對方感激的笑了笑,邁開步子開始四處打量。細到極致的高跟鞋落在光滑的地麵上,發出了無比清脆的聲響,她看起來的確是在找些什麽,要不是礙於身上穿著的裙子,恨不得都要蹲在卡座下麵把那些邊邊角角都看個清楚。
就這麽過了幾分鍾,正在她坐在其中一個卡座上彎腰往桌子下麵看的時候,突然一雙鞋十分突兀的闖進了她的視線當中。在桌麵的掩護下,她微微皺了皺眉,不過還是照常在那不算幹淨的地麵上摸索了一番,這才抬起了頭,然後在麵對身前站著的人時,適時的露出了略微受到驚嚇的表情:“……天哪,你走路都是沒聲音的嗎?”
對方依然麵帶著濃濃的歉意:“對不起女士,我來隻是想問問,您遺失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物品,我這邊也可以幫忙找一下,不然光靠您自己要找到什麽時候去?遊輪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停靠港口了,到時候豈不誤事兒?”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葉竹坐在那裏捏著手中的包,眸光微閃:“手鐲,aymey今年限量的水晶款,麻煩你了。”
男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另一邊去幫忙尋找了,而她則是趁著對方扭過頭的功夫,從卡座內滑到了邊緣的位置,探出頭去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對方。然後趁著對方不注意,從包中掏出了手機快速的往外發出了一條信息。
等到她操作完成從卡座內走出來之後,對麵的人仍然在兢兢業業的彎腰找著東西,她自然走了過去,緊跟著那名男服務員的腳步,把另一側也看了個遍。
最後,男人也完成了對大廳內所有角落的查詢工作,再次回過身子麵對著她:“女士,您確定您昨天晚上就隻在這邊活動了嗎?後麵的包間有沒有去過?或者從夜店出去之後又去了什麽地方遊玩?我已經反複確認過這片區域了,並沒有找到您所說的手鐲,也抽空問過昨天夜裏最後離開的同事們,他們在今早閉店打掃的時候,也沒有撿到什麽貴重的物品。”
因為二人離得很近,對方幾乎一轉過來就無意中看到了她此時拿在手中的手機屏幕。
“怎麽會?我昨天就隻在這玩兒了!”葉竹不悅的蹙著眉,順便把電話塞進了包包裏,嘴巴撅的多老高,把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嬌嬌女形象扮演的淋漓盡致:“哦,我知道了,你們都是一夥的,就你們這種身份的人眼皮子都淺,就算真的撿到了我的東西,那肯定也是不會承認的!”
“哼,倒黴死了,出來玩遇到這種事真是晦氣!”她一邊嘟囔著一邊往來時的方向走去,看著竟像是要放棄了。
然而男服務員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作,隻是那雙棕色的眼眸深處,像是正在醞釀著什麽驚濤駭浪一般。在她走出去幾步之後,男服務員忽然幽幽的開了口:“女士,您昨天夜裏真的有來這邊消費過嗎?又真的是在這裏遺失了貴重物品嗎?”
葉竹聞言,腳下一頓,狐疑的轉過臉,老大不樂意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隻是合理的發問罷了。”男服務員說著也邁開了步子,徑直從旁邊繞到了她的身前,利用身高上麵的優勢不僅攔住了她的去路,還居高臨下的逼視著:“女士,我們雖然隻是遊輪上的工作人員,但是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有的,肯定不會做出貪墨客人錢財這種事來。”
“哦,反正什麽都是你們說咯,又拿不出沒偷我東西的證據!”葉竹橫眉怒道,伸出手用纖細的手指用力點了點對方的肩膀:“讓開,丟東西的事情算我倒黴,你離我遠一些,我現在要出去!”
然而她說完之後,男服務員卻跟個鐵塔一般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和周邊奇奇怪怪牆麵的反射下,顯得愈發的詭異了。
葉竹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唾沫,即便心裏慫了,嘴上也要占便宜:“你……你神經病啊?工號多少?回頭我非得投訴你不可!”說完像是要印證自己不是在威脅,瞄了一眼男人工服胸前上的牌子,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後,從對方身邊進行了繞行。隻不過能從她的步幅和背影上看出來,她有些懼怕,並不像麵上看著那般鎮定,甚至在走到吧台邊上的時候,還險些崴了腳。
噠噠噠噠噠噠。
她用上了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大廳,鞋跟與地麵的敲擊聲愈發的重了,到最後她已然開始了小跑,直衝著來時的那間儲藏室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就好像身後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追逐一般。
吭哧吭哧的終於到了那間儲藏室,她跌跌撞撞的奔著那扇雙開的鐵門去了,然而在雙手碰到門把手的那一刻,她幾乎要尖叫出聲。那門不知何時上了鎖,任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擰不開。
在嚐試了一會兒之後,她隻能放棄,急忙又往門口的方向跑,然而卻在下一秒被忽然出現在那裏的人影嚇得停住了身形。靜謐的空氣中,隻有著她那因為驚嚇而發出的破碎的尖叫和濃重的呼吸。
然而男服務員卻隻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動作。
葉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喂,快點把門打開,讓我出去!”她仍然神色驕縱,但是從顫抖的聲音中便可以判斷她現在的情況了,外強中幹而已。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那道高大的身影忽然動了起來,一步一步緩慢的朝她逼近。她連連後退,偶爾還會因為過於慌亂而撞到身側的紙殼箱子之類的地方,退著退著就好像已經到了心理上的極限,毫不猶豫的朝著那扇鐵門跑去,伸出手就狠狠地砸了兩下門,嘴裏還大聲嚷嚷道:“來人啊!!!外麵有沒有人?!!!放我出去!!!!”
這番做派終於成功徹底激怒了男服務員,隻見對方大跨步上前,狠狠地拽住了她的頭發,在刺耳的尖叫聲中把她拖離了門口處。沒拖出去幾米遠,因為當事人反抗過於激烈,對方無法隻得強硬的把她按頭懟在了一麵牆上,並且在她的耳邊惡狠狠地問道:“死三八,投訴我?老子一眼就看出來你在撒謊了,搞我們這種身份‘低賤’的人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信不信老子就在這裏搞死你?!”
“嗚啊……唔……”葉竹放聲大哭,卻在張開嘴的那一瞬間,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隻能發出無力的悶聲。
“丟東西了?”男服務員說著說著發出了一聲冷笑,用另一隻手奪過她手中捏著的包,從裏麵拿出手機後就把包隨便的扔在了腳邊。他借用她的指紋打開了屏幕,一張照片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太陽穴處狠狠地跳了跳,男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順勢將手機屏幕湊到了葉竹的眼底,壓低了聲音咬著牙問道:“這照片……你今天非要進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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