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在拍了兩下對方的臉頰之後就收回了手, 姿態優雅又快速的吃了一頓早飯,然後示意隻幹巴巴喝了一杯咖啡的廖家良去結賬。等到對方心不甘情不願的付了錢,二人並排走出了餐廳, 在她的主導下一路往遊輪七層,也就是最頂層的露天休閑泳池走了過去。
廖家良在半路察覺到她的目的地,微微皺起了眉,低聲問道:“去那邊做什麽?”
他看起來相當的不情願, 也不是因為什麽特別的原因, 隻是和他平日裏經常在一處的幾個人經常會在泳池邊出沒,大概是心虛吧,他完全不想讓前來查探命案的人出現在那些人的麵前。想他苦心經營了一年的時間,總不能因為一起命案就前功盡棄吧?在他的心裏, 命案是命案, 任務是任務,這兩件事是兩條平行線,最好永遠都不要又交匯的那麽一天。
然而,葉竹沒有絲毫回應他的意思, 隻是踩著高跟鞋扭著腰往前走, 無奈, 最後他也隻能不情不願的跟了上去。
二人到達泳池邊的時候, 才堪堪八點半左右, 對於這艘遊輪上的客人們來講, 這個時間有些過早了。眼下的泳池邊隻有那麽零星的四五個人,其中還包括在泳池邊走來走去的服務人員。
葉竹最終選了一個陽光照射極為充足的沙灘椅坐了上去, 頭頂上即便有著一把支撐著的太陽傘, 可陽光還是能夠落在她的腰身以下, 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下, 暖洋洋的。她整理了一下裙角就躺了上去,順勢從隨身拎著的包包裏掏出了一副奢侈品的墨鏡帶了上去,聽說這包也不便宜,最低也要四五萬呢。
所有的行頭都是鄒銳提前安排妥當的,聽說為了借她所拿箱子裏那從頭到腳的行頭,足足浪費了不少的力氣。
廖家良看著身邊那二話不說就躺在那裏,悠閑到一動不動,甚至於太陽鏡下眼睛都好似閉起來的女人就覺得牙酸。在他看來,這哪裏像是過來查案的,說是來度假的他都信!在心裏暗自腹誹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緩緩地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灘椅上,招手叫來服務員,咬著後槽牙要了兩杯冰飲。有什麽辦法呢?既來之、則安之唄,若是他一直保持著對待仇人的態度對待對方,很快就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在喝了兩口很快就送到的冰飲之後,男人終於覺得胸口暢快了一些,也拿起掛在T恤圓領上的太陽鏡,倒了下去,一邊歪頭喝著冰飲,一邊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
忽然,從身邊傳來了一道模糊的女聲:“知道咱們今天的第一站為什麽在這嗎?”
廖家良聞言,瞬間鬆了口,從嘴裏吐出吸管搖了搖頭。
“因為昨天夜裏前去查看死者屍體的時候,在彭哥用手電筒照著她的手臂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處夜光的較為模糊的印章。後來經過羅奇核實,那印章應該是屬於夜店的,遊輪上一共就三家夜店,對比過印章上的圖案後,證實了是七樓這家。”葉竹說著,手狀似無意一般的往右邊指了指,果然離著泳池很近的地方就是那間夜店的入口處,隻不過此時大門緊閉著上麵還落了鎖,沒有什麽人氣。
廖家良吃了一驚,開始仔細的回想著昨天他們在冷庫裏那五分鍾內的種種細節,按理來說他已經在遊輪上生活了快一周了,方方麵麵應該比前來支援的這五個人更熟悉才對。可他怎麽就錯過了這種明顯的證據呢?合該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能分辨出來才對。想到這,他難以控製的露出了些許懊惱的神情。
葉竹略微側過臉,順著太陽鏡上方的縫隙看了一眼對方,斟酌了一下才開了口:“你說那個服務員,他和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她往上推了推眼鏡,衝著那位沿著泳池邊緣迎麵走過來的外國大帥哥努了努嘴。
男人的心神很快就被她的問題所吸引,下意識的打量起那個金發碧眼的帥哥來:“有什麽不一樣的……他身上穿著的是遊輪上統一配備的服務人員的裝扮,左手無名指上有著較為明顯的白痕,痕跡較為清晰,說明他應該是已婚的身份。再看他手腕上的那塊表,國內市場內要十二三萬左右,一眼過去就知道是新貨,戴上不會超過三天。”
他說著,外國帥哥也走到了二人的近前,從他們的頭頂處經過。廖家良鼻翼聳動:“好濃烈的香水味,而且不是男香是女香,在結合他這幅騷包的表情還不停的衝著泳池另一側拋媚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移動著視線,終於在斜對麵的位置發現了一個正在對著手機搔首弄姿的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綜上所述,不過就是一個趁著工作機會偽裝單身、順利綁上了富婆、從而改善生活、徒有其表的……帥哥。應該不至於和命案有什麽關聯吧?”
對於這個結論,葉竹慵懶的從鼻子裏擠出一聲輕笑,隨即才緩緩地開了口:“有沒有搞錯,我就是隨便指了一個人,你就說了這麽一大堆。所以說啊,術業有專攻,我們的專業是觀察死人,你的專業是注意活人,沒有可比性。”
聽到這番話,廖家良先是狠狠地一愣,緊接著心頭忽然漫上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自己剛剛這是……被安慰了?
愕然的抬起頭看向了身邊的人,對方卻已經調轉了頭繼續安安靜靜的躺在椅子上,表情恬靜享受,周身縈繞著靜謐安寧的氣息。他眼鏡後的眼睛眨都沒眨,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人家看,忽然覺得心跳有點快。他一直覺得隻有皮膚白皙的人穿大紅色的裙子才好看,從來不知道貼近小麥色的肌膚也能把紅裙子襯的這麽……高級。
噗通!
泳池裏濺起了一米多高的水花,驚的廖家良一下子就回了神。他有些狼狽的收回了視線,躺正身子之後看向了泳池裏。原來這裏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多了不少的人,方才的水花就是從岸邊跳下去的兩個年輕女人弄出來的。
隨著泳池邊的人漸漸擁擠了起來,葉竹整個人仿若被曬攤在了沙灘椅上,就在男人以為這一上午就要毫無收獲的過去了的時候,她忽然動了動。塗著大紅色指甲油的修長手指做作的捏了捏太陽鏡的眼鏡腿,然後緩緩地坐直了身體:“喂。”
這突如其來的低低的一嗓子,讓有些神遊天外的廖家良結結實實的哆嗦了一下。
“那邊那個胖子,你認識嗎?”她隱晦的用眼神瞟了一眼人群中緩緩走過來的男人,對方光裸著上半身,挺著微凸的大肚子,胸前還長著茂密的胸毛,那鋥亮的腦門兒和蔣冰有的一拚。
廖家良在確定她說的是誰後,露出了一種較為奇異的表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算是認識吧,他叫柯天,是我們老板一個死對頭的心腹。不過也隻是私下裏的你爭我鬥,麵上還是不錯的,各自公司有的時候甚至還有業務往來。你也應該明白,他們這些人,明麵上能夠讓別人知道的產業都是無所謂的,重要的是暗地裏那些不能讓人看到的,兩個人經常鬥的你死我活。”
“這麽說也不嚴謹,應該是各自手底下的人經常搞個你死我活。”他在說完之後,複又斟酌著打了補丁。
“你看看他後脖頸和前胸那幾道抓痕,昨天彭哥從受害者的指甲裏提取到了一點碎屑,雖然還不確定是不是人體表皮組織,但是咱也不能放過這個近在眼前的好機會吧?!”葉竹忽然興奮,扭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
廖家良足足花費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連連擺手,一張臉上寫滿了拒絕:“你想都不要想!”
“嘖。”葉竹撇了撇嘴,坐直了身體雙腿落地。
“你……你想幹什麽去?千萬別衝動啊,你這叫什麽你知道嗎?羊入虎口,別怪我沒提醒你……”廖家良看著她那雙眸子就沒離開過當下正坐在那邊和別人談話的柯天,隻覺得心驚肉跳的,待到對方屁股離開沙灘椅的那一瞬間,他算是徹底敗下陣來。
伸出手將女人按了回去,他用手指在半空中指指點點,點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最後隻能長歎一口氣耷拉著腦袋,十分艱難的往目標人物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到底也是一個常年混跡於各種人群中的老臥底了,男人沒走出幾步就很快的調整好了狀態,貌似無意的在經過胖子身邊的時候,整個人一個踉蹌,手中的一整杯冰飲都潑了出去!
“臥槽?!!”周圍的幾個人都下意識的蹦了起來,隻柯天一個人坐在那裏帶著滿頭的湯湯水水和一片檸檬。
“你他媽誰呀?走路不長眼睛的?”瞬間,三四個痞裏痞氣的人就把他給圍在了中間,甚至還伸出手推搡了幾下。
廖家良也沒有忍氣吞聲,而是直接把攔在麵前的兩個人給推到了一邊,上前兩步對著胖子賠笑:“哎喲喂,原來是天哥!真的是意外,意外!我絕對絕對不是故意針對您呀,這就給您擦擦,抱歉了,真的是抱歉了。”
他邊說著便從桌子上扯了兩張紙巾,伸出手對著那張胖臉就是一通的搓揉,直接把人的嘴巴都給搓的變了形。
“艸!!!”剛剛回過神的柯天猛地站起身,伸出手臂拎起廖家良的衣領,像是拎小雞似的把人拎到了自己的跟前:“耍我啊?!”
“怎麽敢呢?天哥就是愛開玩笑。”廖家良笑嘻嘻的握著手中的紙巾,順便還抬起手把對方嘴巴上沾的紙巾碎屑給摘了下來,頗為友善的摸了摸那鋥光瓦亮的腦門兒:“真的是失誤,這樣吧,兄弟們今天的消費我買單,算是賠罪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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