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銀河藝術館的路上, 車內一直非常的安靜,暗夜畫廊的店長被安排在了葉竹和言宇所乘坐的警車上。他坐在了後排,旁邊還擠著一名周隊派過來支援的專案大隊的成員。
上車之後, 後麵的兩個人有些尷尬的相視一笑,緊接著便是長長的沉默。
葉竹一邊開著車,一邊順著後視鏡觀察著後排的情況,接著又給副駕駛的言宇遞了一個眼色。
男人會意, 開了口:“怎麽稱呼?”
後排的人原本正用右手的兩根手指抵住下巴, 側臉看向窗外,聞言收回了視線:“劉邢宇,你們也可以叫我Dean。”
“你會畫畫嗎?”
劉邢宇搖了搖頭:“我不會,我隻會做生意, 除了幫忙打理暗夜, 也算是Carl的半個經紀人吧。他個性有些古怪,不願意接觸人,但是一個畫家要是想把自己的作品利益最大化,不接觸外界可是不行的。”
言宇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沒再繼續問什麽, 好像剛剛的那兩個問題就是單純的突發奇想。
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隨著天邊的太陽消失在地平線, 寬敞的馬路兩旁的路燈也瞬間亮了起來。警車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隱約可以看見前麵的大廣場,以及坐落在廣場西側的那個造型獨特的建築物。
“我還以為畫展都是在白天。”一直沒怎麽吱聲的專案大隊的同僚突然開了口。
劉邢宇笑了笑, 解釋道:“正常的畫展是的, 不過Carl的畫風格比較特殊, 在黑夜裏看才格外的有感覺, 夜幕配上烈性的酒,足以讓每個粉絲都瘋狂。”
在他們兩個說話的這會兒功夫,葉竹將車停在了外側的車位裏,下車之後還要走很長一段的理石路才能到達銀河藝術館的大門前。往日裏,這處的停車場很是冷清,當下卻完全不一樣,就在他們陸續下車這會兒功夫,又拐進來了幾輛車子,有的在停好車之後三五成群的往藝術館的方向走去。這些人的穿著及妝容多少帶著點不同於常人的特點,應該叫什麽……暗黑風。
為了避免在情況不明朗之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他們已經提前聯係好了藝術館的工作人員,隨後通過電話在對方的指引下,從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側門成功進入到了藝術館內部。剛進去就有工作人員迎了上來,並且一路帶著他們往裏走。
“畫展還有大概半個小時才開始,不過這會兒已經來了不少觀眾了,正在前麵等待安檢。”工作人員介紹道,她是一名靚麗的女性,三十來歲的年紀,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身上還穿著合體的工裝裙。
藝術館內部十分的寬敞,他們現在正走在一條有幾米寬的走廊上,兩側牆壁上掛滿了攝影作品,頗具藝術氛圍。
再往前通過了另一道大門便直接上了二樓,二樓是中間挑空的設計,順著前方欄杆處往下看,能直接觀察到一樓的情況。葉竹抽空瞄了幾眼,下麵應該就是這次畫展舉辦的地方,設計的跟個迷宮似的,深色係主題,到處懸掛的都是畫作,甚至還有幾處展台上放著一些雕塑作品。
“此次參展的藝術家們都在休息室,稍後才會下去。”瞧著眾人應該是看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員適時的開口,並且用手指出了休息室所在的方向。
“古茗在哪一間?”言宇突然發問。
然而對方的臉上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見狀,劉邢宇在一邊幫忙解釋:“他說的是Carl。”
“哦,請各位跟我來。”工作人員恢複了甜美的微笑,踩著高跟鞋引著眾人一路往前走。最終,到了一間休息室門前,她伸出手在門板上輕輕扣了兩下後,推開門示意眾人可以進去了。
言宇和葉竹走在最前麵,他們二人的突然到來惹得屋子裏的人紛紛投來了奇怪的目光。這間休息室裏一共有五個人,均為男性,其中有三人一起坐在皮質的沙發上閑聊著什麽,還有一個坐在梳妝台前,不停的扒拉著額前的幾根倔強的劉海。至於那最後一個則是坐在一把椅子上,把外套上麵的兜帽套在了腦袋上,似乎是睡著了,臉部掩蓋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長相到底如何。
緊接著,剩下的幾人都陸續走了進來,在看到後麵跟著兩個穿警服的後,坐在沙發上那三個人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們好,永門市公安局。”言宇拿出執法證在眾人眼前晃了一圈,隨即詢問道:“請問哪一位是古茗先生。”
“是Carl,在這個圈子裏,我們很少用本名。”劉邢宇有些無奈的解釋,然後伸出手指了指椅子上的人:“那個應該就是,他有在重要活動前休息的習慣,這會兒他的耳朵裏肯定還帶著降噪耳機,聽不到你們說什麽的。”
話音落下,年輕男人便抬腳走了過去,先是伸出手把對方的帽子摘下,露出了那頭矚目的奶奶灰。然後雙手順勢下滑,從兩邊的耳朵裏掏出了耳機,裏麵現在應該正播放著重金屬一類的音樂,聽起來有些吵。
那張瘦削臉上的眸子就在此時忽然睜了開,眼底的狠厲讓人感到心驚。不過那也隻是一瞬間的鋒芒,對方在看到身前的人後,微微眯起了眼:“你怎麽在這?”語氣中似是有些不悅。
劉邢宇無奈的攤了攤手:“有警察找上門來了,點名要見你,我隻能帶他們過來咯。”說完,識趣的退到了一邊。
“古茗?”言宇上前兩步,照舊扔出了那套說辭:“我們是永門市公安局的,現就王淑靜死亡一案進行調查,經了解,她曾經在12號當日去過您所經營的暗夜畫廊,並且損壞了一幅畫沒有賠償。這是搜查證明,我們現在要對那副畫進行搜查取證。”
對方緩緩地皺起了眉,顯然是在腦子裏回想‘王淑靜’這個人到底是誰,很快就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死亡?嗬……”
他不顧在場其餘人的目光,半點沒有從椅子上起來的意思,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一抖一抖的開了口:“所以你們現在是懷疑那女人的死和我有關?覺得是我殺的就把我抓走好了,要我的畫做什麽?”
言宇沒有正麵回應他的這個問題,自方才開始,就一直在盯著對方那雙骨節分明且略顯蒼白的手:“聽古先生這話的意思,怎麽像是認罪了似的?”
“你想多了。”古茗隱晦的翻了個白眼:“隻是抓我可以,想要對我的畫做什麽,不行。”
“那想來古先生不會拒絕警方從你這裏取一些DNA的要求了?”言宇衝著門口的方向揮了揮手,很快就有技術員上前來,拿著一根棉簽放在了男人的嘴邊。
古茗垂眸,盯著那根棉簽好一會兒後,這才慢吞吞的張開了嘴巴,一臉不爽的任由對方在口中捅來捅去。
技術員在將棉簽封好之後,又拿出了小鑷子,示意對方伸出雙手,將其指甲縫中的東西刮到了小小的證物袋當中。
在他們忙活的這會兒功夫,專案大隊的那個叫老田的同僚湊到了葉竹的身邊,像是閑聊一般的小聲說道:“誒,你說這人怎麽這麽奇怪呢,藝術家不都是應該挺愛惜自己的名聲的?他怎麽偏不怕這些?還把他抓走,真抓走了對他今晚的畫展有什麽好處不成?”
“這個羅奇給我科普了。”葉竹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回應:“說是他們這種搞暗黑藝術的和別人不一樣,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你越出格就越有名,觸犯法律對於那些粉絲來說都是一個可崇拜的點。要是在正在舉辦畫展的時候傳出去他被捕了,那那幫小粉絲不都得瘋了啊,沒準借由這場畫展,他的名聲更大了。”
“嘶……”老田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搖頭:“不正常,忒不正常了。”
那邊的技術員在取完男人手上的一些細碎的物質殘留後,又往上麵噴灑了一些血液試劑,結果無事發生:“言隊,沒有反應。”
古茗臉上的譏誚愈發濃重了幾分,然而下一秒,休息室門口那邊又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各位藝術家,畫展將於五分鍾後開始,現在已經有觀眾陸續入場了。
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嫌棄的伸出手在身邊站著的劉邢宇的背心上抹了兩把,然後邁開步子想要跟隨其他四個參展的藝術家一起往外走。
在他走動的過程中,葉竹的視線直接落在了他那黑色外套的背麵,上麵有幾個黑紅黑紅的字母隨著他的動作而扭動:D、A、R、K。
看來那喝多了的301的住戶還算清醒,最起碼在當時那種光線下,竟然還把所有的關鍵特征都給記住了。
她迅速的上前,在古茗即將走出休息室的時候將其攔了住,在麵對對方那淩厲的視線的時候,她依舊泰然自若:“不好意思,古先生,我們還是要對您的那副畫進行取證。”
男人似乎知道怎麽都躲不過,深深的注視了她一會兒後,竟然應了下來:“好啊。”
說完,他抬手將葉竹扒拉到了一邊,徑直走了出去。言宇和葉竹等人當然一刻不耽擱的跟上,順著旋轉樓梯下到了一樓展覽區,繞過周邊橫七豎八的板子和牆壁,最終到達了中心區域,在最為醒目的位置上掛著三幅畫。
左邊那一副的右下角處,看著的確有明顯的破損痕跡。
兩名技術員不用吩咐,快步的走到了那副畫的跟前,取出工具準備開始取證。
而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少已經入場的觀眾的注意,大家漸漸圍攏了過來,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甚至有不少人還天真的以為,這一幕是主辦方組織的行為藝術。
聽著耳邊傳來的嘈雜人聲,葉竹屏住呼吸略微揚起了下巴,不錯眼的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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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星河欲轉’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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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奶茶的你們……
就不怕看完這個案子以後都喝不進去奶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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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竹:他扒拉我!!告狀.jpg
言宇:小坦克,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