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屠刀舉起便放不下了
吳國經曆了烈王之亂後,全靠呂瀚文一人支撐起偌大的朝局。
然而,呂瀚文在民間的口碑卻徹底的崩壞了。
吳人早些年都以為呂瀚文是一代文臣,治國名相,因此對於呂瀚文的支持極高。高到連吳帝都不敢輕易動他的份上。
然而,權臣則為百姓所不喜。吳國駕崩,傳言和呂瀚文有關,而且如今呂瀚文把持朝局,讓當今的吳國天子形同虛設,更加佐證了這一點。
柱國大將軍穆池本來已經歸老,但是依然被呂瀚文派兵給捉回了帝都,並且掛上了帥印,帶兵北上征討烈王。
由於呂瀚文的精心打理,整個吳國竟然一時間萬象俱新,給人以一片欣欣向榮之感。
但是,呂府當中,呂瀚文每日公幹完以後,便會坐在先帝賜予的那張紫檀大椅上,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呂府的下人們早就害怕呂瀚文,如今呂瀚文相印虎符同掛,下人們更加不敢去問了。
隻有呂瀚文的幾個門生弟子常來探望,但是很可惜呂瀚文才華蓋世,偏偏教導出來的弟子沒有一個能堪當大任,所以呂瀚文對於這些來看望自己的弟子也給不了什麽好臉色。
不過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呂瀚文不同俗流的臉上,有了更多的笑意。
呂府後院的涼亭下,棋盤崩碎……
因為今日,烈王所在的朝臨城外,有十萬兵馬圍城。
領兵者正是吳國柱國大將軍穆池。
這位吳國碩果僅存的大將,雖然高齡,卻神采奕奕,腰間配劍,佇立在戰旗之下,盛氣淩人。
烈王羋疆是先帝親子,吳國裂土封疆的親王,但是也是四年前帶著十萬兵馬圍攻帝都的叛逆首領。
然而,知到今日,羋疆依然以本王自稱,從未僭越。
朝臨城外,有十萬官軍。
但是朝臨城內,也有他的四萬部下。
而且,這裏的自己的地盤,穆池雖然看起來猶如猛虎雄獅,但是孤軍深入,自己在各地的部下很快就能聚集到朝臨城外,到時候內外夾擊,不愁穆池不退。
隻是,烈王羋疆的臉色卻陰晴不定著,並不是擔心穆池,而是擔心那座廟,那座賜給吳國起源和新生的廟。
“羋疆,可還記得你穆池叔叔。”城外,穆池扯著嗓子對著城樓上的羋疆喊道。
羋疆笑了笑,站直了些,回道:“侄兒羋疆見過穆叔。”說著還真的行了一個抱拳禮。
穆池扶住腰間的寶劍,繼續道:“本來老夫不想來的,可是呂瀚文那個老東西把我扯過來了,既然來了,那就沒有辦法了。”
風吹動著穆池身邊的戰旗,發出怒吼的聲音。
羋疆回道:“侄兒明白,隻是既然拿起了屠刀,那麽這把刀就再也放不下了,侄兒不敢悔,也不會悔,倘若今日我與穆叔必有一人戰死在此,那麽縱然是回光返照,吳國千年基業也該再盛開一次。”
“說的好,但是吳國基業又豈能放於賭桌之上,東海甚大,未必沒有我大吳的容身之處。”穆池冷冷一笑,蒼老的胡須在訴說著這位將軍已經年邁,但是挺拔的身姿,卻在告訴世人,將軍雖老,尚能一戰。
“攻城……”穆池高舉手中的寶劍,大喝一聲。
軍旗展動,迎風飄揚。
帶甲的士兵扛起雲梯,在身後數不盡的弓箭手和幾十台投石車的掩護下,跨過溝渠,越過籬牆,如螞蟻般湧向朝臨城那昏暗的城牆。
還沒殺到城牆上,這些士兵就被無數從城牆上扔下的巨石砸成了肉餅。
但隻是第一波士兵,接下來,第二批,第三批帶甲的士兵不斷往前,終於將雲梯穩穩架設住。
與此同時,巨型的攻城車也從遠處緩緩駛來,巨大的實心木輪碾平了沿途的一切,在它後麵,是上百名力士。
軍中也有修士,但是在這樣的戰爭中,他們所能發揮出的優勢微乎其微。
當然,修士們也有自己的作用。
在軍陣當中,有一軍陣,就全部都是由修士組成。
他們組成的軍陣,就護衛在穆池身側,靜若處子。可沒有人會去懷疑,他們動則能成猛虎。
吳甲輕便卻精妙無比,不少都刻有法陣,善於卸力。
大軍壓上,朝臨城危機四伏。
穆池作為吳國第一大將,戰風詭異多變,但是這一次卻用了看起來最蠢笨的方法——強攻。
然而,十萬大軍強攻的力量真正展現出來的時候,足以驚風雲,改地貌。
“大王,你帶著世子撤吧。”有部下的將軍在懇求烈王羋疆。
誰知羋疆一劍就將這名將軍的左臂切下,喝道:“本王是吳國的烈王,天下雖然大,然而屠刀既已舉起,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我若身退,吳國衰落便成定局,就算呂相有回天之力,也無法逆天而行。”
擂鼓聲越來越急促,那名將軍瞳孔微縮,到這時才明晰了這些,也還算是不遲。
羋疆周圍,有三百近衛環繞。
這些都是為了防止穆池派出軍中的強者前來斬首。
軍中的強者有不少修為都達到了宗師境,這些人極其危險,一旦殺來,可能猝不及防之下羋疆就會被殺死。
當然,要是穆池能夠請的動軍中那位巨擘,那麽無論羋疆周圍有多少人馬都於事無補。隻是那座廟鎮壓吳國,護衛的是整國,不可能讓一位修為絕頂的大宗師參與到這樣的內鬥當中平白消耗,更何況這還是宗室內鬥。
對於那座廟來說,隻要還是羋姓為君,無論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們都不會去幹預。
眼看著攻城受阻,穆池再次下令道:“先入朝臨城者,賞千金,列土為伯。”
三軍震動,這樣深厚的賞賜,對於體係階層固化的吳國的將士來說極為難得。
一時間,喊殺聲震動蒼穹,這裏徹底化作一片修羅地獄。
一名官軍的小頭目衝上城牆,踢了踢腳邊的屍體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著,麵目猙獰。右邊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來。
還有一人倒在他的眼前,眼眶裏插著一支從城外射進來的自己人的羽箭。
這名小頭目來不及多想,便提起手中的大刀,劈向了最近的一名烈王士兵。
戰鼓四起,早沒有了一鼓作氣時的熱血沸騰,有的隻是鮮血淋漓。
狼煙升起,遮蔽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官軍乘勢架設雲梯,開始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