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血染——晴穀
周帝離開了樞密院,但是心情卻並不好。
這位帝王有曠世之才,天下大權在握。
但是有些事依然不能順他的心意。
此次嶺北之戰,周帝其實並不放在心上。
嶺北的胡人雖然強大,但是終究是蠻夷。
大周國建國千載,軍製完善。京都所在的河北之地,自然不隻有一個京都守備大營。
左右威武軍,左右神武軍,禦林軍,神策軍加在一起有四十多萬,另外還有各郡的郡兵,整個河北之地,軍力在六十萬以上。
靠這些軍隊,胡人就不可能占到任何便宜。
但是這次寰國公和趙國公兩個人隻靠各自召集舊部,就召集到了六十萬軍隊,這讓周帝感覺到了恐懼。
君王不得不疑心,遠在江北的那位上陽王伯要造反的話,到底能召集到多少人。
君王不想去賭,也不敢去賭。
……
血,染遍了築衛城的土地,屍體一層又一層的堆積在地麵上,混雜著破碎的牆石和木屑。
華子清的胸口中了一箭,雖然靠護體罡氣擋住了大部分的威力,但是依然受了不輕的傷。
君無痕一箭射出,一名胡人遍癱軟著倒下,這個平日裏看起來很猥瑣的老頭子今日也殺紅了眼。
觀主坐在一塊被鮮血染紅了的石頭上念著殺心咒,超度著此地的亡魂。
那位十四長老錢圓被一名胡人的強者偷襲,重傷垂死,現在鎮夕陽正在給他度靈力,希望他能存下一口氣。
月如鉤手裏的寬闊大劍是一件不俗的靈器,但是已經黯然無光,顯然是被砍廢了。
她喘著粗氣,但是卻沒有將高傲的頭顱低下。
修行三十三載,這不是她第一次下山。經曆過刀山火海的她,對這種情況早已經習以為常。
當年和她一起上山的師兄妹們就隻剩下了他一人。
孤獨,才能成長。
月如鉤就是這種人。
胡人已經放緩了進攻的腳步,恢宏的騎兵正在開來,馬蹄聲雜亂無章,可是卻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無論是已經死去的,還是重傷的,隻要是沒來得及後撤的大周軍人,全都成了馬蹄下的碎片。
染著血的馬蹄還在往前逼來,這種一往無前的力量,足以開山倒海。
就在此時,君無痕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緊接著,兩側是山頭上突然豎起了上千的大旗,在山頂的風中作響。
雷石滾木開始如潮水般落下,這才是君無痕和韓文津的殺手鐧。
他們在兩側的山頭上,埋伏了一萬多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一萬多人駐守著的山頭,也無奈哈鬆派出去數支軍隊想要登頂都無功而返。
騎兵的腳步隻能向前,但是兩側的山頭上,那些有如神法的雷石滾木也快要落下來了。
“別亂,別亂……”即使桓達們盡力安撫著自己的部下,但是他們自己的臉上也寫滿了震驚都恐懼,又怎麽安撫得了已經亂了陣腳的普通胡人呢?
哈鬆原以為兩側的山頭上隻有一些強大的弓弩,誰能想的到竟然還有這樣布置,一時間竟然氣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哈鬆不敢再派人往前,這一戰他被打怕了,實在是怕周人還有其他布置,派再多的兵力進去也無濟於事。
不到半個時辰,山穀當中就已經遍地橫屍,大周的士兵們沒有時間去管自己兄弟們的屍體,隨著將領退到了漁陽城。
其實雷石滾木的殺傷力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麽高,真正讓胡人死傷慘重的是馬匹和胡人自己。
馬匹受驚,將很多胡人掀翻下馬,這些胡人又在亂軍當中被踩踏而死,而更多的胡人想調頭,可是一支往前半衝刺著的騎兵,哪裏是那麽容易能停得下來的。
而有這半個小時,華子清隨著大軍早已經退到了漁陽城。
至於兩側山頭上的上萬士兵,有太守趙常勝帶領,都將繼續隱藏起來,隱藏在大雪山當中,伺機給胡人以致命一擊。
是的,太守趙常勝已經恢複了很多,這是作為一名修行者理當有的恢複能力。
胡人的探子到現在都以為趙常勝現在還躺在漁陽城內太守府的病床上養病。
……
漁陽城的城頭上,華子清提著一隻羊腿在啃,吃像實在不甚好看。
“這座山穀必將載入史冊。”抬起頭,看著遠處還在冒煙的山穀,華子清低語道。
君無痕道:“它有名字?”
華子清輕咦一聲,問道:“什麽名字?”
君無痕看了一眼華子清手裏的羊腿,啞然一笑,道:“晴穀。”
說著,還用手指在半空中虛寫了一個“晴”字。
“這名字不怎麽好。”華子清說著,又啃了一口。
“走,回去喝酒。”君無痕放聲大笑起來,然後拍了一下華子清的肩膀,說道。
但是華子清卻看到了他的眼裏含著淚花。
這一戰的確是勝了,可是這是慘勝,上萬的兄弟沒剩下幾個。
來自青山劍派的那位錢圓長老死了,屍火化後的骨灰將會被韓文津派人送回青山劍派。
觀主的二弟子也死了,沒有找到屍體。
這一戰,哈鬆是敗了,但是他的手裏依然還有七萬多人,兵鋒所向,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戰漁陽城能守多久。
而最讓華子清擔心的是,天氣開始回暖,冰雪開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