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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明堂昏君(上)

  一陣風吹來,吹起了中年人的發端。


  “這風,又起了。”中年人一臉凝重之色,顯得很不自然。


  棋盤上滿是黑白子,隻是呂瀚文卻不再關注了,他將目光挪開,看向蒼天,笑道:“明日我恐怕就要被囚禁了,師弟珍重!”


  中年人目露異彩,但是很快又壓到了眼底,他看著呂瀚文那倜儻的身姿,打趣道:“雖然我一直還把你看做是我師兄,可是師傅從未承認過你是他的弟子,呂侯現在也這麽不要臉了嗎?”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呂瀚文的頭發絲上,落在他的衣服上,落在地上……


  呂瀚文拍掉肩頭的白雪,淡淡的道:“可我比你先入觀中,無論如何,總歸是你師兄。”


  “既然你也知道你是我師兄,那你你為什麽要違背師傅的意思,為了權力,還是為他名聲?”


  呂瀚文笑了笑,道:“權力?名聲?你覺得我呂瀚文缺這些嗎?不缺,況且聖人尚且會怒,而我遠不如聖人。你要是想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麽,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觀裏,隻管看,不要參與進來,否則就算是老家夥想保你,也難。”


  中年人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異色,他自幼在觀中修行,極為討厭權力鬥爭,可是他的師傅是三朝老太師,師兄是當朝一等四海侯嘉大丞相,即使他真的清如泉水,也沒有人會信。


  翌日,呂瀚文早早的就出門去早朝。


  途中,他遇到了騎著駿馬也正趕去上早朝的劉通。


  “停轎!”呂瀚文對著外麵的轎夫道。


  轎子緩緩落下,呂瀚文掀開轎簾,就看到了已經下馬的劉通,還沒等他開口,劉通就上前一步,對著呂瀚文拜道:“丞相早安!”


  呂瀚文回以抱拳一禮,微笑著道:“上將軍,想要劉時回來的話,今天就配合本侯演好這場戲!假如本侯今日死在了朝堂上,吳國大廈將傾,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聽到呂瀚文的這番話,縱然劉通在沙場中能縱馬殺敵,勇冠三軍,是吳國當下最勇猛年壯的上將軍,此刻後背上也是冷汗直流。他怎麽都沒想到,平日裏溫文儒雅的大丞相今日竟然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丞相,隔牆有耳,慎言啊!”劉通瞧了幾眼周圍,連忙小聲說道。


  呂瀚文擺擺手,笑道:“陛下老了,即便本侯什麽都不做,可是隻要這天下一日還有小人,陛下便會疑本侯一日。建南慘敗正是一個大好的借口,陛下曾經也英明神武過,又怎麽會錯過這大好機會,最後定然會將這筆賬算到本侯的頭上。”


  說著,呂瀚文的眼角竟然有淚花縱橫。


  劉通想到了朝堂之上那個穩坐龍椅五十載,曾經也揮鞭填海過的老人,又想起了自己那個被周人抓住的不成器的兒子,一時間竟然下不定決心,不知該怎麽辦了。


  呂瀚文沒有再說話了,而是道了一聲告辭,便重新坐回了轎子當中,慢慢的往內城趕去。


  ……


  內城是天子居所,外麵有一條寬而深的護城河環繞,另外還設有用巨石堆砌而成,高大十丈的城牆。


  想去上朝的明堂,就要從守衛森嚴的玄武門進內城。


  天還未放光,才剛剛解了宵禁,一頂轎子便從四海侯府出發了。


  呂瀚文雖然出發的早,但是轎子終究還是慢了些,比不過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將。但是在玄武門外,這些武將都需要下馬卸甲,改由步行,以示對天子的尊重。


  可呂瀚文不一樣,他是吳國唯一的一等四海侯,也是朝中的大丞相,文武百官之首,權傾朝野,所以吳國老皇帝為了表彰他的功績,特地準許他乘轎入朝。


  “丞相大人今日怎麽來上朝了?”


  官員們竊竊私語起來,有人這樣說道。


  “現在建南慘敗之事傳遍了大街小巷,要塞城之地,如雞肋者,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隻歎孫進這次領軍大敗,忠義孫家恐怕要遭殃了。”一名官員這樣說道。


  就在此時,孫家二叔也來了這裏,聽到他們的對話後,臉上通紅,氣不打一處來,喝道:“幾位大人,呂侯都已經進玄武門了,你們還要在這議論我孫家嗎?”


  幾名官員在朝中地位非凡,但是畢竟是自己在背後議論他人,所以臉色有些難看,重重的甩了甩袖子,便往玄武門內走去。


  孫家二叔看到幾人遠去的背影,不由在心中一陣咒罵這幾人欺人太甚。幾個月前,孫進還在都城的時候,孫家深受聖恩,這些官員一個個如過江之鯽奔去孫家府邸,可是如今孫家遭受重創,這些人非但沒有相幫,還在這背後議論。


  “孫大人,快些走了,今日可是個大日子。”有路過的官員對著孫家二叔問候道。


  孫家二叔微笑著回道:“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


  “朝!”隨著明堂門口的幾名年輕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大臣們按照尊卑之序,紛紛入了明堂,站列是整整齊齊。


  一個身穿黑色朝服的老人在幾名宮女的攙扶下漸漸坐到明堂階梯上的龍榻上。老人真的很老了,就連被攙扶著坐下都已經很吃力了。


  呂瀚文站在百官的最前麵,手裏拿著玉圭,一眼都不去看台階上龍榻裏的那個看起來有些可憐的老人。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咳咳,平身。”老皇帝太老了,狀態已經明顯不對勁。


  “謝陛下!”/“謝父皇!”


  站起來後,站在呂瀚文身邊的太子眼神一直盯在呂瀚文身上,絲毫不去掩飾自己眼裏的殺意。


  隻是在呂瀚文心中看來,此太子做了五十年的太子,可終究還隻是太子,一點也沒有一位即將繼位的帝王該有的心術。


  “眾愛卿,最近可有發生什麽事啊?”老皇帝聲音滄桑,有氣無力的問道。


  就在老皇帝話音剛剛落下之際,禦史大夫往左走了幾步,走到朝堂中間,拜道:“微臣有本啟奏!”


  “說。”老皇帝眯著眼睛,臉上的皺紋幾乎將他的殘存的目光遮住。


  “謝陛下。”禦史大夫整了整自己的朝服,然後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呼道:“陛下,呂侯與穆池上柱國帶兵進攻建南,是導致建南慘敗的最主要原因,還請陛下明查,依我大吳律,嚴懲呂侯與穆池上柱國。”


  呂瀚文也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隻是配上他那豐神俊朗的身姿,反倒顯得有些不協調了。呂瀚文又看了一眼太子,他本以為今日第一個向自己發難的應該是太子才對,可是似乎太子背後有人在指點了。


  “陛下,我與穆池雖然私交極好,可是在政見上卻相差甚遠,而這位大人,我呂瀚文以前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作為禦史大夫,怎敢口出如此狂言,莫非是想動搖我大吳朝綱,損我大吳萬世基業?”


  這名禦史大夫一聽完呂瀚文的話,頓時,羞憤交加,不由在心底想道:“呂瀚文,既然你如此對我,那就別怪我下手狠辣了。”


  隻是還沒等他開口,龍榻之上的那個老人就有些不耐煩的道:“將禦史大夫當庭杖責十五,以儆效尤。”


  禦史大夫的臉當場刷的一下就慘白起來,大呼道:“陛下,呂侯奸相也,穆柱國亂臣也,唯有微臣才貔貅可堅鑒的忠良啊!”


  “杖一百。”老皇帝抬起眼皮,眼底深處浮現一絲忌憚,很不高興的道。


  這麽禦史大夫聽罷,不由向後連退了幾步。


  兩名宮廷帶刀侍衛走進明堂當中,架起禦史大夫就要往外走。隻是還沒等禦史大夫被托出朝堂,就當場口噴黑血,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不省人事了。


  隻是在場的大臣們並沒有所謂的惺惺相惜,禦史本就是朝中得罪人最多的差事,何況禦史大夫作為禦史的頭頭,更是將朝中上下的官員都得罪了一遍。


  所以很多太子黨的官員雖然對於禦史大夫今日敢參奏當朝最有權的和執掌兵權的兩位巨擘而覺得敬佩,但是卻並沒有出言相求或者同情,反倒是覺得這種人死有餘辜。


  呂瀚文這時候才開口道:“陛下,臣的確有罪,而且是兩條大罪。其罪一便是貿然出兵建南,導致大軍慘敗,以至於現在更是條約被毀,陷我大吳於極其危險之境地。其罪二,便是瀚文在朝堂當中結黨營私,使我大吳朝堂陷入了無休止的黨爭,所以,瀚文還請陛下另擇明相!”


  聽呂瀚文將話說完,吳國老皇帝又瞥了一眼太子,卻見到太子在一旁笑而不語,雖然有所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大失所望。


  隻見老皇帝開口說道:“奪呂侯丞相之職,暫補為太子太傅。”


  “謝陛下隆恩。”呂瀚文拜道。


  隻是太子的臉色卻很不好看,呂瀚文雖然被奪了丞相之職,可卻成了太子太傅,也就是說日後太子見到呂瀚文,都需要持以尊師禮。這對於一直仇視著呂瀚文的太子來說極為可恨,不由心中大為憤懣。


  “太子,街頭所傳之建南慘敗一事,可與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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