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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獻計於前

  得知東原王欲見容宣,鍾離邯頓時有些慌神,反複勸說容宣稱病亦或是如何,總歸千萬不能進宮。.來東原這些時日一直相安無事,東原王怎會突然間要見容宣,還是單獨召見,這其中必定有鬼,若進宮可就回不來了!


  容宣笑他未免將東原王過分妖魔化,他若毫無準備豈敢擅入東原,進宮固然危險,但不進宮更顯心虛,更何況他也想看看這個頭號仇人到底想要如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見識見識東原王的手段以後他如何對付此人!

  鍾離邯見容宣執意前行便說要隨他一同前往,萬一宮裏設了埋伏他也好保護容宣逃出來,若是想直接動手除掉東原王他也好幫忙。


  容宣白他一眼,嫌棄他腦子隻有一根筋,鍾離邯現在是公主府的侍衛,若莫名其妙便隨容宣進宮隻怕是告訴所有人他倆都有問題,無異於羊入虎口,鍾離邯的腦子永遠轉不過彎來,更何況他並未打算除掉東原王,有東原王在能省去不少麻煩。


  既然不能跟去,鍾離邯也隻好留在公主府,他憂心忡忡的望著容宣隨宮人遠去的背影,心裏忐忑不安,三番兩次想跟上前卻又退了回來。


  去歲國宴時,容宣到王宮演奏也曾接觸過東原王,但那時他在簾後,隔著簾子瞧不見東原王的臉,聽聲音隻覺得他是個中氣十足的中年人,應當有一雙銳利的眼眸和一副美須髯。


  今日與東原王單獨相見,若說容宣不緊張不害怕那是絕無可能,哪怕後背濕透、冷汗涔涔,但在宮人眼裏容宣也依舊是那個風雅端方的子淵先生。


  這層溫潤如玉、文雅無害的皮他會一直披到無人敢欺為止,至時,但願諸君勿要因他真實麵貌而感到害怕。


  進了宮門,遠遠地瞧見一個人縱馬飛馳而來,大紅的披風高高揚起,烈烈如龍。.

  “快些讓開,是龍非將軍。”宮人紛紛避讓,容宣亦隨之讓到路旁,一人一馬很快便從眼前掠過,馬蹄聲急促,密密匝匝地敲打在容宣的心上。


  他轉頭看著龍非豔紅如火的披風,暗道,“這便是率兵亡了齊國的龍非小將軍嗎,果真少年英姿,不同凡響!”


  宮人見容宣一直盯著龍非的背影,笑著向他介紹說,“這便是大王最寵幸的龍非小將軍呢,龍將軍一十三歲便帶兵滅了孤竹國,一十五歲便亡了齊國,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大王特許他宮中騎馬,此乃莫大的榮寵。”


  容宣笑著點頭,跟著隨口誇了兩句。那宮人將容宣帶到殿前,與侍衛說了兩句便離開了,侍衛道大王在殿中相候許久,請容宣進去。


  兩旁宮人推開門,容宣站在大殿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眼前的宮殿透著十二分陰涼,風吹起緋色帳幔輕迆紛揚,地麵倒映著如豆光芒,燭火幽暗,人影綽約。


  殿上坐著一人,俯視著他緩緩走近的身影,不言不語,卻給人以無形的壓力。


  容宣踏進大殿的那一刻,兩道雕花門在他背後重重扣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他知道這是威懾,既有這一遭,之後的敘話必不會簡單。


  東原王高高在上,兩側無宮人,殿中無守衛,貌似空空蕩蕩孤身一人。容宣亦未曾卑躬屈膝,他垂首上前,拱手一禮,“孔蓮儒家門下弟子子淵拜見大王。”


  沉默許久,東原王沉聲質問他,“豎子拜見寡人,何以不跪!”


  容宣再拱手一禮,“聖人有雲,君子跪天地父母君,大王未在此列,故不行跪禮。”


  他心中唾道,“你也配!”


  東原王冷哼,語氣中帶了幾分憤怒,他喝道,“寡人如何不在此列?寡人貴為一國之君,汝於寡人疆土謀生、食東原之粟便為寡人子民,見君當行跪拜之禮,汝不行禮豈非忤逆寡人!來人……”


  “大王!城外流民亦食東原之粟,依大王所言其亦當大王子民,大王如何忍心見其流落在外,生死不明,又何以不顧子民安危卻與一琴師於此地為表麵禮儀爭論不休!”容宣直起腰,仰首直視東原王。


  他終於看清了這人。


  東原王著玄色衣裳,冕旒下是一張已過不惑的麵容,有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卻沒有美須髯,胡子長滿了上唇與兩腮,看上去倒像個威猛壯士,神色威嚴莊重,喜怒之間令人膽寒。


  此時他正盯著容宣滿麵怒容,揚手指著他罵道,“豎子無禮竟敢輕視寡人,不過區區琴師膽敢口出狂言,不以寡人為君還敢妄議朝政,簡直膽大妄為不知尊卑!”


  “子淵未向大王行跪拜之禮皆因子淵以太女為君,子淵本酒館一琴師,碌碌無為平庸不堪,胸中才學無處發揮,幸蒙太女厚愛一步登天,太女對我有知遇之義再生之恩,我自當為之盡責盡忠竭力報效,若大王因此要取子淵項上人頭子淵無話可說,惟願來生再報太女大恩!”


  說罷,容宣朝東向作跪拜大禮,三拜叩首後起身,依舊直視東原王,麵容堅毅,毫不畏懼。


  東原王收回手,走下王座,他氣極而笑,“汝小小年紀倒是視死如歸,竟敢借太女名義駁寡人顏麵,你不過是仗著寡人寵愛太女,而太女又寵愛你罷了,寡人乃太女生父,汝視太女為君何以不將寡人放在眼中,一番言論不知所謂!”


  “太女之恩子淵永世難忘,已向上天發願終生侍奉太女,永無二心,萬死不辭!若子淵再視大王為君便為貳臣,是為不忠不義,必將為天下人所不齒。”


  東原王雙手負在身後,繞著容宣轉了兩圈,不禁冷笑,“這便是儒家教出來的學生,盡忠盡義卻無尊卑之分,簡直謬論!”


  容宣目視前方,麵不改色道,“子淵心中有尊卑。”


  “強詞奪理!”雖仍是批判之言,然東原王語氣已稍有緩和,他於殿上坐下,揚聲問道,“寡人且問汝,那諫言之策可是汝所思所想?”


  “是,一字一句皆出自子淵之手。”


  東原王不甚滿意地嗤笑一聲,緩緩道,“汝不過一奏琴閑人,何以妄議國政啊?汝之計策幼稚低劣,不堪入目!”


  “近來太女為城外流民之事所擾,子淵不忍見太女寢食難安遂自薦於前出謀劃策,大王既不滿子淵諫言又何必宣子淵前來拜見。”


  “汝與汝那師兄子謙倒是不同,他反複勸說寡人要仁政愛民,寬容大量,莫因一罪而連坐雲雲,說得輕巧,寡人治下萬民皆需生存,哪還有餘糧施舍他人,寡人治的是一國而非一郡,無知小子!”一提起子謙東原王便氣不打一處來,抱怨此人不知進退,迂腐頑固。


  容宣回應他說,子謙師從孔芳夫子,修的是“仁愛”之道,行事作風自然遵從夫子教誨,堅信“仁者愛人,仁者王之”,因此諫言多半傾向勸誡行善,乃是太平盛世輔國安邦之良才,然今天下亂政,其言稍有不合時宜,不為當政者理解亦是正常。


  東原王冷笑,將諫言的竹簡擲於容宣腳下,語氣冷硬問道,“汝二人同出萬儒總院為何諫言之策大不相同,他欲行善積德而汝欲何為?各國皆推崇儒家箴言,汝竟教唆寡人濫用刑罰,豈非將寡人置於萬人唾罵境地,敗壞寡人名聲!”


  “子淵原本從孔芳夫子門下治學,然師生二人意見相左,子淵出言惹怒夫子,夫子命子淵到刑堂思過。刑堂之主孔蓮夫子與子淵一見如故,故轉投孔蓮夫子門下,與夫子同修刑罰之學,人皆稱之法家。儒法兩道本大相徑庭,一追求仁慈,一不免苛刻,但子淵深受兩學影響,力圖柔和法學,規範儒學,此次獻策並非教唆大王濫用刑罰,乃是經過子淵多番深思熟慮、儒法相糅的結果。”


  東原王不信他的話,遂讓他將簡上的計策逐一解釋給他聽,一條都不許落下。


  容宣彎腰拾起竹簡,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他隻獻過簡單一策,不過短短一段文字如何能逐一解釋,這竹簡入手竟也比之前厚了許多,不像他的諫言冊。


  他有些疑惑地翻開掃了一眼,除了前半部分是他的原話無疑,後麵的計策他從未聽說過,不知是何人所為,看上去亦是妙計良方卻未免太過急躁,容易適得其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容宣將竹簡呈至案上,拱手道,“大王,此卷不知是何人所獻,其中計策子淵隻識得一條,其他均非我意,治國之策乃是大事,未想到應對之策前請恕子淵不能胡言亂語。”


  聞言,東原王亦是疑惑,他翻開看了兩眼便又放到一旁,質問容宣,“方才汝言之此卷計策皆出自汝之手,如何這般快就變卦了?”


  “子淵先前不知此卷為人所動故應之,今已知曉自不敢盡攬功勞。”


  東原王不置可否,思忖片刻便先讓他解釋自己的獻策,其他以後再說。


  容宣道,若食東原之粟便為東原之民,若為東原之民便當為東原效力,需知世無白食白居之理,耕耘換得衣食天經地義。因此,流民勞力不應白粥相贈,應分派各處妥善利用,以東原律法監管之,若有反叛作亂之心則殺之。如此,東原可得勞力萬計又可免流民作亂,以民養民,逐步歸化,不會落得寡恩惡名。


  “若他們不願貢獻勞力,又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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