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殺人了
蕭薑夫人一番嗬斥眾賓客漸漸平靜下來,新婦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君子臉色突變她也跟著緊張起來,捏著袖口泫然欲泣。.
齊子客安慰了她一番,想要去幫襯蕭琅,但司儀與蕭薑夫人皆不同意,令昏禮照常舉行,佯作無事發生。
賓客竊竊私語,對後院發生的事極為好奇。
蕭琅滑溜如泥鰍,眼看要抓住了卻化作煙霧溜走,追她的人氣得火冒三丈。
跑至僻靜處,蕭琅不跑了,靜等那灰衣人過來抓她。
蕭琅如此安靜乖巧的模樣令那人十分起疑,他試探地抓過去,活得總比死的要好,若抓到了她必定是大功一件!
蕭琅乖乖地將手伸到他麵前,灰衣人一喜,升官進爵仿佛就在眼前,然而下一刻他便渾身酥麻地癱軟在樹下,四肢想被人提著一樣怪異地繃直。
“你是不是傻的呀?和大家一起追多好,非要一個人追上來,你看他們哪個像你一般傻,這是讓你來送死呢!”挑撥離間的事她也會,蕭琅右手四指勾勾纏纏,灰衣人的四肢也跟著上下左右的擺動。
“你以為控製了我就萬事大吉了?可別忘了,你的母親和兄長都在前院,想必已經遇見了我的同伴,我死不足惜,我們統領自會為我報仇!”灰衣人麵部表情根本不受自己控製,笑起來的模樣呲牙咧嘴,十分醜陋。
“呀?難不成你們想抓我母親和長兄威脅我?”蕭琅故作驚慌,看那人不免流露得意的神態,她忍不住“呸”了他一口,“就憑你們?若是這辦法好用以後我喊你先生!不過我看你骨骼精奇,乃是百年難遇的習武奇才,你要不要加入我們陰陽家陽宗?”
灰衣人剜她一眼,扭過頭去不說話。
“不來就不來,誰稀罕!就憑你們這種態度能請到誰?沒有征求我的同意就進我的房間,還敢打傷我的侍女,你們夫子是不是沒有教過你們要懂禮貌啊?不過我有幾個條件,你們要是答應了我就跟你們走,否則想都別想!”
蕭琅像牽著一條狗似的牽著灰衣人,拉著他一起去看看他所謂的同伴們。.
“小小孩童也配跟我王談條件,真當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陰陽家嗎,不過一幼稚孩童罷了!你逃不出我王的手心,即便我們抓不到你自會有別人來抓你……”落魄至此嘴還硬,蕭琅瞬間理解了為什麽自己每次頂嘴蕭薑夫人都那麽生氣,於是多給他添了一根線讓他閉嘴。
前院昏禮已至尾聲,灰衣人的同伴用著東原商人的舊身份以賀壽與觀禮的名義成功進入前院大堂,此時前院侍衛皆已聚集後院,幾人長驅直入。
“吳先生來晚了,昏禮已結束,待我女兒大婚時不妨請早。”蕭薑夫人粉麵含威,笑容不減,卻未讓仆從給幾位不速之客看座。
“在下倒以為來得剛剛好,今日昌明君大婚,本不便叨擾,既然典禮已結束我便開門見山,我王欲請疆景先生前往一敘,上次未能相見實屬遺憾,這次希望夫人切勿阻撓,望夫人三思。”吳先生說著給身旁的青衣女子使了個眼色,那女子立刻上前對蕭薑夫人耳語了幾句。
蕭薑夫人唇角一彎,笑道,“我不過一寡居婦人,哪裏認得疆景先生,東原王若想求見自當去蓬萊請之,來我公主府作甚!我若能請到疆景先生作客必會宣揚天下使人盡皆知,不知吳先生從何處聽的謠言,不妨說與我聽,我決不姑息!”
“夫人可是擔心路途遙遠?我王已派遣二十萬大軍於齊國邊境亟待疆景先生駕臨,任誰都不敢動先生一根毫毛,請夫人放心。”吳先生語氣從容,麵帶微笑,似乎在說一件十分不起眼的小事。
聞言,眾賓客紛紛變了臉色,於席間如坐針氈,交頭接耳間看向蕭薑夫人與吳先生的神情七分疑惑三分畏懼——
蕭薑夫人如何認得陰陽家的疆景先生?又如何將疆景子藏在府中不為外人所知?難不成齊氏生意遍布天下竟是陰陽家的功勞嗎?若這位吳先生所言不假,東原二十萬大軍壓境為何無人上報?蕭薑夫人如何能將疆景子藏於府中不允外人相見,豈不是將齊國置於水火絕境嗎!
“我說不知就不知,你真當我齊國無人嗎!”對方威脅之意已在眼前,蕭薑夫人又何必笑臉相迎,賓客議論之聲也著實令她心寒,國難當頭不想如何避之卻懷疑齊氏財富來源,這些人到底如何才能知足,難道真要公主府散盡家財甚至要比他們更貧苦才能轉移心思嗎?!
“母親,你看誰來了。”蕭琅走進門便看見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十分嫌棄地對“乖巧”跟在身後的灰衣人抱怨他們“真沒禮貌,破壞我母親與長兄大喜的日子”。
灰衣人冷哼,想扭過頭去不理她卻動彈不得,隻能跟著她的動作行走,蕭琅一路話太多,一張嘴就沒有停過,他煩得要命。
“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快回屋待著去!”齊子客見蕭琅自己走出來便有些慌,她現在出現在這裏與自入虎口一般無二!
“長兄,西夷文孤君來為母親賀壽呢。”蕭琅抬頭看著灰衣人,十分好奇地問他,“文孤君,見了母親你怎麽不說話啦?咱們之前商量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灰衣人作彎腰行禮的動作卻一聲不吭,眼睛的餘光毒蛇似的盯著蕭琅,恨不得縫上她的嘴。他好不容易隱瞞身份混入這群東原人當中為的便是將蕭琅捉回西夷去,誰知東原王會不會說話算數殺了蕭琅,萬一那老匹夫出爾反爾怎麽辦!
見吳先生幾人表情平靜,毫無驚訝之色,蕭琅附在文孤君耳邊小聲道,“看到了嗎?他們都知道你是誰,正是來讓你送死呢,這樣還可以把禍推到齊國身上,你死了西夷就會和齊國開戰,齊國離西夷那麽遠不好管理,東原撿多大的便宜呀,你怎地傻乎乎的?不如你幫我一把,我也幫你一把。”
文孤君似被她說動,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掃了眼吳先生,對方正在和手下人咬耳朵,餘光看他瞧過來便迅速轉移了視線,看上去像極了心虛的模樣。
東原賊子竟留有後手!
文孤君咬牙切齒,雖然極其討厭抓住自己當玩具玩的蕭琅,但眼下更想除掉吳先生等人,他可以確定來齊國的東原人隻有這幾人,吳先生地位亦不低,不管他與吳先生誰生誰死,齊國這一劫是逃不掉了!
文孤君示意蕭琅放鬆對自己的控製,他好向蕭薑夫人行禮,蕭琅鬆了鬆手指,他立馬變了臉色,滿臉堆笑的向蕭薑夫人祝壽,又向成婚的兩位新人祝賀,他走向吳先生,對方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他笑道,“不知吳先生從何處聽聞疆景先生在此,文亦想見上一麵,大喜之日何必劍拔弩張令眾人不快呢!”
吳先生笑容有些尷尬和勉強,如此更讓文孤君起疑。
西夷的文孤君竟然來齊國為蕭薑夫人祝壽,何時公主府與西夷關係這般友善了?蕭薑夫人還真是不一般。
今日事太過複雜,看戲的賓客已不知真假,前後反轉如此刺激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眾人變臉和造謠的本事也讓蕭琅大開眼界,果真是人多之處是非多,她收緊手中的金線,文孤君便像木頭似的杵著不動了。
“疆景先生好本事,竟然控製了文孤君為你所用,不想你陰陽秘法竟這般可怕,難不成無名先生便是這般控製門徒的嗎?”
青衣女子緊張地低聲斥責吳先生,讓他別胡說,將無名先生牽扯進來簡直是自尋死路!
但看吳先生的神態表情已是孤注一擲,有人與他說蕭琅即將回蓬萊,接人的是疆德子,若蕭琅與疆德子成功匯合他們可就再也奈何不了蕭琅,雖不知曉為何一定要殺死這個孩子,但封侯拜相衣錦還鄉的吸引力要遠遠大於一條人命!
“你倒是會潑髒水,還敢侮辱我夫子,你們不就是怕亡了齊國我會報複嗎,你們殺了我就不怕我夫子報複?還是說你也……”蕭琅朝吳先生挑了挑眉,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吳先生眼中寒光迸出,話不多說,抬手抽出短劍劈手砍向蕭琅。
堂中貴婦淑女頓時尖叫著私下奔逃,男客想要拔劍相助卻忽然記起今日昏禮不允許外人佩戴利器,身上佩劍都被公主府的侍衛取走了,有人赤手空拳想上前保護蕭琅卻被吳先生的隨從攔下,幾人混作一團赤手相搏。
“啊啊啊……殺人啦!”蕭琅一邊喊著,一邊操控著文孤君與之打鬥。
亂象將生時香萱便將新婦送至後院歇息,此時齊子客護著蕭薑夫人,兩人在一旁不時喊一聲“文孤君小心”“文孤君當心啊”……
毫無自由可言的文孤君氣得七竅生煙,暗歎今日倒黴,這夥東原人簡直如傻子一般,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鬧起來,待賓客散盡再動手豈不是更好,拖累他亦是這般狼狽相!
“文孤君小心呀,那人要殺你!”蕭琅害怕地縮成一團,齊子客幫腔道,“文孤君快些離去罷,勿與凶徒纏鬥,我家妹子不值得你舍命相護啊!”
誰要舍命相護,她也配嗎!
文孤君說不出話亦不能自由行動,他試圖掙開蕭琅漸鬆的控製,卻不想有人在背後踢了他一腳,他一個趔趄前胸正中吳先生短劍的劍尖。
蕭琅鬆開手捂住眼睛,“哇”地哭出了聲,“殺人了,他殺了文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