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鬼畜
咚!咚!咚!
遠遠地,黑暗中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牧雲一顆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女俠,我們這樣大門洞開,鬼畜會不會闖進來?”
“會的,但是鬼畜不會進門。”林蟬兒掏出手中的火折子低聲說。
“為什麽?”
“因為鬼畜是個大體格,這房子太小。看,它來了!”
半空中突然飄過一個碩大的黑影。
‘砰’的一聲,重重的砸在地麵上。
林蟬兒突然一聲斷喝:“牧雲,準備好你的霰箭”,言罷騰身而起,院子中央頓時騰起一團火焰。
原來林蟬兒這一天忙的就是這個。
鬼畜剛剛聞到一股生人的味道,轉身發現一團熊熊的烈火,倉惶搶行了十幾步,回首觀望。
畜生怕火,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林蟬兒這是要用它的弱點斷其後路。
烈烈火焰照亮了整個農舍,林蟬兒借著火光終於看清的鬼畜的真實麵目。
這不就是招搖山上翻版的大狌狌嗎?與師妹的寵獸不同的是,此獸毛色棕紅,體型略小而已。
林蟬兒曾經與眾師兄弟妹合鬥過大狌狌,雖然現在就她一人,但是論法力、劍術,何止強過當日百倍,這也是她執意要活捉此獸的底氣之一。
遠離了火堆,狌狌再次變得狂野起來,掄圓了雙臂一陣疾風暴雨般的進攻。
此物上千年的摔打滾爬,加上內服十幾枚鮮果,早已變得刀槍不入,林蟬兒雖然劍法精絕,擱不住狌狌力大無比,稍稍的接觸,便被它震出三尺開外,漸漸地林蟬兒便被鬼畜逼到了牆角。
鬼畜莫名其妙的被一個人族女子戲耍了半天,心中自然惱怒:“為什麽燒我”
林蟬兒一愣,此物已經修出了人聲,那就不該是鬼畜,她應該是妖族的一員。
“妖畜,你本修煉於招搖山中,為何下山禍害這些魔人”?
“關你何事。”話音未落,半空中突然一陣‘啾啾’鳥鳴,妖畜驀然縮小了身形,隻留兩隻長臂在口中胡亂揮舞。
魔血蝙蝠!
林蟬兒一聲疾呼:“牧雲,發霰箭。”
“來了!”
牧雲窩在偏廈裏,看林蟬兒與妖畜鬥的驚心動魄,知道憑自己的這點功夫隻會幫倒忙,正在暗自焦急,突然聽到女俠一聲高呼,立即彎弓搭箭,霰箭在半空中開出一朵漂亮的菊花,地上頓時落下一片魔血蝙蝠的屍體。
其中一隻類似頭雁的大蝙蝠,立即衝天而去,初雪急忙呼喚師傅,大聲喊道:
“不能放過血蝠王,這些血蝠都是她的子孫。”
擒賊先擒王,想想魔人遭受的瘟疫之苦,林蟬兒心中一陣冰涼,身隨心動,天衣頓時化作飛天之翼,天蠶娘娘的饋贈自然不是俗物,片刻之間,血蝠王就在眼前。
兩害相權取其輕,血蝠王,委屈你了。
七星龍淵劍鋒利無比,專門斬殺宵小之輩。
“啾啾,”夜空中一陣慘烈的鳥鳴,魔血蝠王一頭撞向地麵,個頭竟然大過雄鷹數倍。
原來妖畜並不是這群魔血蝙蝠的統治者,相反,它們的頭鳥正是因為吸食了妖畜的血液才變得如此凶猛,看來鳥獸的世界自有鳥獸生存的法則,所謂的鬼畜也有天敵。
血蝠王喪命,其餘的血蝠立即作鳥獸散。隻留下妖畜遠遠地躲在昏暗的角落裏目瞪口呆。
林蟬兒走到妖畜麵前,劍指妖畜:“狌狌,還打嗎?”
“你是何人,為何一口斷定我們的道場就在招搖山?”
我們?難道鬼畜還有夥伴未現身?
不對,初雪明明說過整個魔域隻有一隻鬼畜,難道是她看走了眼?
林蟬兒心神一動,既然此物口口聲聲說‘我們’,就說明招搖山並不是單單一隻,或許此物與師妹的寵獸有些淵源,想到這裏,伸出左手,亮出師傅的木戒:“可曾認識這個?”
木戒一出,狌狌突然向前了一步:“迷榖木戒,你怎麽會有這個。”
“我不但有這個,我家中還有一棵迷榖樹呢。”
“它在哪裏?”狌狌再次上前,竟然一時忘了林蟬兒的龍泉神劍已經抵到了自己的前胸:
“當年我們夫妻雙修於招搖山迷榖樹下,我為了一件小事賭氣分開,沒成想三年後再次來到山腰,迷榖樹早已枯萎,我丈夫業已不知去往何處,沒有迷榖的指引我迷失了方向,誤闖魔域遭到血蝠王的圍攻,故而越走越遠,找不到家了呀。”
林蟬兒夫妻分離,像一頭獨自南行的孤雁,其中的滋味自然冷暖自知。
既然已經趕到了天魔山,距離天人的世界業已不遠,何不將自己的木戒借給狌狌,一,可以讓他們夫妻團聚,二,也順便讓它為自己報個平安。
狌狌憑著驚人的預感找到林蟬兒,沒想到預料中了開頭,卻沒有預見結尾。
大狌狌一走,血蝠王業已斃命,看來為害魔人的魔血蝙蝠一時間也不會再次卷土重來,不過魔人的瘟疫還得繼續診治,進山采藥便成了首要任務。
因為牧雲和初雪的牽絆,沿途又收治了不少病患,這一路走走停停,轉眼又是月餘,好在越是接近天魔穀,沿途的人煙越稀少,病患少了,前行的速度自然快了起來。
天魔山終於到了,龍馬也到了與主人分別得時候。
林蟬兒用一年零二個月的時間穿越了整個魔域,如果僥幸穿過這條天魔穀,她將再次見到一對兒女,這是一個做母親的心中多大的憧憬和喜悅呀。
初雪想到師傅這次走的將是一條不歸之路,心裏突然增添了一層莫名的悲壯,既然師傅窮其所學教會了我診治瘟疫的本領,我就該陪她走完這條危穀。
沒有哪位魔人比魔巫師更加熟悉天魔穀裏的一草一木。
憶昔花,煙花般的絢爛,作為天魔穀第一道關隘,從來就沒有過休眠期。
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絢麗的花蕊,也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追憶昔日的如水年華。
人世間所用的相聚都是短暫的,相比於漫長的別離,沒有人不沉溺於曾經的歡愉。
看著林蟬兒困惑的雙眼,初雪知道師傅終究要自己扛過這一關,因為她知道最牽掛師傅的人在身後,這些困惑還不至於完全困住牧雲——
因為他的牽掛在前方。
林蟬兒沉溺在憶昔花中逐漸迷離,眼前的一切竟然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