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天女散花

  “殿下駕臨垢穀，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卑職不敢猜測。”武士驍知道事關皇家無小事，自己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本公主是來避婚的。”


  什麽？開玩笑吧。


  “殿下貴為國王桂冠上的明珠，難道還有人敢來逼婚不成？”驍偷眼看公主，見其說起話來一本正經，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忍不住問道。


  “哎，還不是那個天相虞，天天上奏父王，欲與皇家共結秦晉之好，他的那個兒子呀，白長了一副好皮囊，無德無才，實在是不敢恭維。”翼公主談起自己的婚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強烈憎恨：“天相虞要造反，求親隻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天相虞身居星迢國首相之位，權高位重，這些年一直暗中網絡羽翼，大有與皇家爭權之意，但是星迢國民舉國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國王身邊有位驍將軍，隻要有他在，天下武士，誰敢輕舉妄動？


  天相虞，果然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先前王宮裏有我護衛，此賊多少還有些忌憚，看來公主上次遇險，定與此賊有關，原來他們的目標是我呀。


  武士驍一念至此心中驀然醒悟：“對，臣想起來了，陛下告訴過我，奸相年少時曾經跟隨一位無名隱者練過一套‘催心手’，當年我也曾親眼見過他把一棵千年古鬆一掌震斷，我竟然忘了，殿下，國主有難，您不該留在這裏，您得回宮提醒國主呀。”


  “將軍，您說的這些父王早有察覺，你訓練的宮廷衛隊也不是一群廢物呀。”翼公主見驍淪落到這般地步依然設身處地的為父王著想，心裏一陣感動：“驍將軍，父王果然沒有看錯你。”


  “可惜。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馳騁疆場的將軍驍，我就是一個折翼的殘廢。”


  聯想到自身的處境，剛才還在目光炯炯的驍，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


  “將軍也不必太灰心，從奸相急於與皇家聯姻這件事推斷，他們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或許他們也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別看公主論年齡隻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女孩子，眼光卻有她的獨到之處。


  “既如此，卑職敬請殿下早早休息。”


  不眠之夜。


  晨曦中的第一抹陽光照進臥室，公主從一夜甜睡中姍姍醒來。走出房門，垢穀兩側秀麗的山色一時盡收眼底，這哪裏是人人談之色變的活棺材，簡直就是沁人心扉的世外桃源嘛。


  遠遠地，蜜兒手執銀瓶匆匆上前：“殿下，將軍驍親手采集玉蘭冰露，請殿下品鑒。”


  翼公主神秘一笑，突然眨眨眼睛：“蜜兒附耳過來。”


  一陣耳語，蜜兒唯唯諾諾之餘似乎麵有難色，卻見翼公主早已迫不及待地展開七彩飛翼，赫然飛向山崖。


  “殿下小心！”蜜兒不敢怠慢，振翅緊隨，半空中頓時盛開了兩朵潔白的流雲，霞光四溢，光彩奪人。


  卻把梨苑晨讀的羽喬看了個目瞪口呆。


  垢穀兩側，皆是幾近垂直的絕壁，就在那半山崖中，叢叢夕顏垂下千萬條碧綠的絲絛，絲絛的末梢，是一朵朵尚未合閉的夕顏花，翼公主好久沒有如此的放鬆過了，暢快的抓住崖壁間的老藤，貪婪的吮吸著夕顏花甘甜的瓊露，時而將那些潔白的花瓣編成花環裝扮那一頭光潔的發絲，時而攀上玉蘭樹的枝頭摘下，摘下花朵肆意地拋撒出去


  羽喬起先並不敢相信崖畔那兩朵燦爛的流雲竟然是兩位羽翼舒展的天女，直到一朵碗口大的花朵兒飄飄蕩蕩跌落在自己腳下，他才真正相信了這次真的邂逅到了傳說中的天女散花。


  見過天女，眼中再無美人。


  曾幾何時，有一個事關天女的故事，說的是佛陀想度自己的弟弟難陀脫離苦海，可是難陀卻舍不得自己美麗的妻子，佛陀便施展法術，帶難陀來到天人界。


  難陀見過了天女絕美的容顏，回到家中再看自己的嬌妻，醜陋粗鄙無異於糞土一般，難陀從此心灰意懶，終於出嫁為僧。


  故事雖然有些殘忍，卻也引起了無數男人不盡的遐想。


  天女，究竟有多麽的美麗動人？我會不會是哪個幸運的男人？


  羽喬無疑就是那個幸運兒。


  雖然無緣見識天女絕世無雙的容顏，但是，從她們足以讓天下男子驚鴻一瞥的身影裏，從她潔白的梔子花環下秀美纖細的青絲長發間，已經找到了最生動的答案。


  少年人心中，第一次有了無法言喻的惆悵。


  公主在垢穀千丘萬壑之間盡情揮灑著快樂，終於玩累了，俯首望見山穀裏翹首以待的驍，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這次恣意妄為可能會給居無悔帶來難以預料的危機，收縮羽翼，飄然而去的背影，頓時讓梨苑中的憂鬱少年感到一陣莫名的絕望。


  難道這就是愛的滋味嗎？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如果這一瞬間的愛慕也算是初戀，那麽我的第一次也實在是太淒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