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東海有勇婦

  歐冶無名見金蓮聽到魁爺的名字,眼裏一時充滿了絕望,禁不住問身邊的潘九斤:

  “潘公,這魁爺又是什麽人物?”


  潘九斤搖搖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怨氣:“哎,這魁爺咱們可是惹不起,此人姓馬,因為生得黑醜,酷似太宗一朝的終南山進士萬應之神——鍾馗,故其父母為其取名一個‘魁’字,同音不同字就怕衝撞了萬應之神,沒想到此人長大後果然膽大包天,又習了一身硬功夫,北海郡周邊幾乎所有的爭強好鬥之人皆依附於他,這幾年他的勢力無人能比,就連北海郡捉凶緝匪的捕快們也多與之交好,故此馬魁成了此地的一方豪強。”


  “可葉公子一介文人,為何與他糾纏在了一起?”


  金蓮抹著眼淚恨恨的說道:“嗐,還不是為了葉家的那塊吉地。”


  “一塊什麽樣的吉地值得葉公子舍命去爭?”


  “葉家南山腳下有一塊山嶺薄地,早些年也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風水先生說此地乃龍脈之眼,誰家祖先葬在這裏,後代必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馬魁可就惦記上了,幾次找保人上門求購,隻是葉家父母早逝,已經入土為安。葉公子才不會為了幾塊銀子驚擾了自家先人呢。


  看來正是那時候種下了仇恨,前幾日馬魁的父親死了,必定是此賊索地不成,一怒之下動了殺機。”


  林蟬兒走過來說了幾句安慰金蓮的話,平靜了會兒又說道:“嫌疑人潛逃,此時官府都還沒有定論,可見馬魁殺人的罪名尚未坐實,此事宜從長計議。”


  “沒有殺人他跑什麽跑?捕快們的不作為更加證實了他們的官匪一家。”金蓮越說越氣,狠狠地跺著地麵說:“爹爹,快去西市口為女兒買一口利劍,女兒一定要找到此賊,即便殺不了他,也要濺他一身熱血。”


  林蟬兒聽金蓮說的慷慨激昂,不免對此女子多了七分的敬重:“妹子,如今你已經懷了葉家的骨血,將來這個孩子一手托兩家,自然大意不得啊。眼下咱們先為公子處理後事,報仇的事從長計議。”


  潘老聽林蟬兒講話在理,一並回頭來勸女兒,金蓮含悲帶恨思謀良久,隻得咬咬牙答應了。


  三天後,葉家老宅舉行了一場特殊的婚禮,新娘一身殷紅的嫁衣,卻頂了一方雪白的蓋頭,沒有鼓樂也沒有司儀,這注定是一場悲傷的婚禮。


  一個人的典禮草草完成,葉公子的葬禮隨即開始,金蓮親自扶棺出城,一身紅嫁衣格外的耀人眼目,與別家新娘子不同的是,金蓮鬢間戴了一朵慘白的珠花。


  這場婚禮可謂轟動,甚至驚動了北海郡守李邕。


  三日後回門,換了一身素衣的金蓮再也不願邁出製衣坊一步,從那一刻開始,複仇已經變成了她唯一生存下去的理由。


  林蟬兒見金蓮主意已決,遂絕了規勸之意,想想如此重情重義的女子實在難得,索性向她透露了夫妻倆劍客的身份。


  金蓮自然不會放過如此難得的拜師機會,歐冶無名雖然知道練劍對金蓮來說未必是件好事,但事已至此,也隻有努力幫她完成自己的心願了。


  然而想到自己與妻子畢竟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如此倉促地出手幫助金蓮,算不算逆天?


  罷罷罷,既來之則安之,畢竟這些日子兩夫妻一直受潘家的恩惠呢,何況行俠仗義本來就是為俠者的座右銘。


  兩夫妻從此安心的住了下來,每天除了等待妙應真人,一門心思的指導起金蓮的劍法。


  金蓮自從得了蟬兒夫婦的真傳,劍術實可謂日行千裏。但是畢竟起點太低了,要想在這麽短時間內趕超馬魁,無異於癡人說夢,這要是動起手來,吃虧的肯定還是金蓮。


  為此兩夫妻憂心忡忡,金蓮卻不這麽認為,她覺得自己隻要每天努力點,總有一天會趕超馬魁。


  可是,老天哪裏會給歐冶夫婦這麽長的時間教她,想到落紅坡自己的一對二女每天翹首以盼,林蟬兒心裏頓時歸心似箭。


  這日一大早,林蟬兒無意間逛到了妙應真人的醫館,見一個小童子揮舞著掃把正在清掃醫館門前厚厚的落葉,便有意無意地上前打問了一句:

  “借問小哥,妙應真人回來了嗎?”


  小童頭也不抬,嘟噥著說道:“可不是回來了,一大早攆我清掃門前,說過會兒會有大人物要來哩。”


  林蟬兒聽罷,心裏一陣驚喜,急忙跑回潘家製衣坊告訴了丈夫,歐冶無名聽到這個好消息,自然高興極了,稍作梳洗便催著妻子出了門。


  兩夫妻轉過街角來到醫館門前,剛要登門,突然斜刺裏插過一頂二人抬的清布小轎,堪堪堵住二人的去路,轎前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端正俊雅,卻一反常態地大聲叫著:


  “妙應真人,快救吾妻。”


  醫館內人影晃動:“莫慌,莫慌,貧道這不是來了嗎?”


  聲到人到,屋內堪堪走出一位麵容清臒的老者,雖然粗布的道袍略顯寒酸,頭上戴著的,卻是一頂禦賜的衝天之冠,看衣著,此人定是藥王孫思邈無疑了,

  藥王還有一個禦賜的道號叫做‘妙應真人’。


  看來藥王為了迎接自己口中的大人物,還特意修飾了一番,歐冶無名心裏暗自打鼓:


  “都說孫思邈一身傲骨,到底誰來了,竟然讓一代藥王親自出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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