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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行人歸來石應語

  望夫處,江悠悠,

  化為石,不回頭。


  上頭日日風複雨,

  行人歸來石應語。


  一首王建的《望夫石》,引出幾多的感慨。


  後蜀的國運江河日下,廣政帝的求仙之道也到了緊要關頭,早上,空鼎真人侍奉皇帝服食完丹藥,便安排他練氣閉關。


  終於可以有機會見到娘娘。


  又是一個月滿之夜,廣政帝閉關已經二日,皇宮的後花園牡丹花開的正盛,花蕊夫人百無聊賴,想到古人秉燭夜遊的典故,便屏退侍女,獨自走進後花園。


  抬頭望,一輪圓月當頭,無端的想起了張九齡的《望月懷遠》,觸景生情慢慢吟出聲來: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

  竟夕起相思。”


  身後傳來一陣雄厚的男音:


  “滅燭憐光滿,


  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

  還寢夢佳期。”


  “誰”,花蕊夫人沉思中驀然驚醒,失聲問道。


  “是我呀,花蕊夫人,難道你已經把梅寄竹忘得幹幹淨淨了嗎?”


  空鼎真人百感交集,半含委屈半含心酸。


  “梅寄竹,你好大的膽子,這裏是皇宮,你不要命了?”


  花蕊夫人一陣驚慌,急忙低聲斥道

  “聽到你大婚的消息時,梅寄竹這個人就已經死了,現在的空鼎隻是一顆無處安放的遊魂,這些年我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親眼見到你,問問你當年為何如此的絕情。”


  花蕊夫人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牡丹,她不敢回頭,更不想為自己的冤屈做哪怕是片言片語的解釋,但是身後的空鼎依舊在慢慢地先她靠近,對於師兄而言,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亡的陷阱,再不能讓他沉淪下去了。


  花蕊夫人驀然回頭:“梅寄竹,聽我一句話,趕快離開芙蓉城,大宋國的兩路兵馬已經在路上,這裏很快便會血流成河,妹子早已為你準備了一塊腰牌,你今夜就拿著它盡快出宮,快走啊!”


  看到師妹手裏的腰牌,梅寄竹一陣欣慰,她心裏到底還是牽掛著我的:“可是我的師妹勿語曾經求過梅寄竹,無論她走的多遠,一定要背她回家。”


  花蕊夫人見師哥剛毅的臉上掛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深深地歎了口氣:“師哥,你這又是何苦呢?師妹敗柳殘花,不值得你的專情如斯,我已經害了你半生,實在不忍見你繼續沉淪下去。”


  “梅寄竹願意,在他的心裏師妹的安危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花蕊夫人知道師哥一言九鼎,如果自己有難,師哥一定會是那個拚了性命也要保護自己的人。一時間淚流滿麵,哽咽著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如果勿語一朝遭難,你知道我最後的歸宿在哪裏,我將用雙倍的守護還你一片深情”。


  空鼎真人心裏一沉,抬頭看天,見西南帝星暗淡,師妹十有八九會一語成讖,禁不住心如刀絞:“師妹,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遠離這紛亂的世界,從此歸隱山林,師哥不怕為你遭受天譴。”


  “可是我是廣政皇帝的妃子,國難當頭,我應該為他分擔。”勿語抬起頭,瞬間恢複了貴妃的尊嚴。


  公元九六四年,趙匡胤以‘孟昶勾結北漢,準備共同侵犯大宋為由’發兵六萬東、北兩路大軍,分頭進攻後蜀。北路軍由忠武軍節度使王全斌為總指揮,晉王趙廣義監軍,(畢竟王全斌不是趙家人,趙匡胤怕他再來一次‘黃袍加身’的鬧劇)他們走的是當年西晉伐蜀的路線,——興州——西縣——利州,趕到劍門關前。


  東路大軍總指揮是侍衛馬軍指揮使劉光義,按照當年劉

  備入川的路線沿長江逆流而上,進巫峽,奪夔州,駐軍白帝城。


  最後在成都勝利會師。


  得知大宋出兵後,十幾年沒有打過仗的廣政帝依舊沉浸在花天酒地之中,太子更甚,竟然求父親派自己去前線練練手。


  他要替父親征!


  好在廣政帝知道兒子是個什麽東西,在芙蓉城郊外,拜大將軍王昭遠為元帥,帥三萬雕麵虎狼之師,迎擊宋兵。


  芙蓉城外的誓師大會盛況空前,朝廷犒賞三軍的肉山酒海將王昭遠灌得迷迷糊糊,鶴氅羽扇的王元帥突然有了諸葛孔明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幻覺。


  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王元帥興州一戰,損失了一成兵馬,大敗。


  西縣城外,兩軍再次擺下戰場,吃了虧的王昭遠這次擺下的是一個槍、劍、弓弩手多兵種的步兵方陣。


  宋軍正麵迎敵,強攻的士兵們一時為敵人的弩箭所傷,大軍開始裹足不前,王全斌立即傳令停止進攻。


  不遠處後蜀大軍的帥旗下,王昭遠洋洋得意的報出自己的大名,大吹大擂的叫道:“王全斌,念你我同為王家的後世子孫,饒你不死,你們投降吧,某,小孔明也,論打仗排兵布陣,你等差的太遠了。”


  王全斌冷冷一笑,暗中安排麾下三千鐵騎,分作兩隊,一聲令下,騎兵立即向敵軍方陣的兩側發起突襲。


  可憐這些後蜀的兵士,養尊處優十幾年,早已忘了戰爭的殘酷性。宋兵馬刀飛舞,書籍、蜀軍方陣兩肋血肉橫飛,陣勢大亂。


  “衝”宋元帥一聲令下,三萬健兒奮勇向前,後蜀軍大敗。


  血色殘陽中,後蜀部隊遺下五千軍士的殘軀,全都成了宋軍果腹地軍糧。


  (聽起來好驚悚,事實果真如此。)

  利州一戰損失了二成兵馬。後蜀再次大敗。


  更加致命的是,三戰以後,共為敵軍‘資助’了軍糧一百五十於萬斛。


  不是後蜀慷慨,窮鬼出身的宋朝將士太餓了。一群饑餓地叫花子,見了食物,焉有不搶之禮,一群虎狼之師啊,人人心裏皆有一本小九九,隻要進了花團錦簇的天府之國,女人,元寶,那是大大的有哇。


  廣政帝做夢也沒有想到王昭遠會敗的如此徹底,好在後蜀還有最後一道天然的屏障——劍門關。


  王昭遠收拾殘兵,閉守劍門關,總算暫時擋住了宋軍的前進的步伐。


  而後蜀軍東路大軍戰況如何呢?


  糟糕,實在是糟糕。


  守將武守謙就是一個隻會伸手要錢的家夥,也不知是聽了哪位高參的計謀,武守謙命隨軍工匠們打造了一條巨粗的鎖江鐵鏈橫在江麵,攔截過往的船隻,長江兩岸搭設了無數火炮,為了防止宋軍大兩岸鐵鏈的主意,還投入了十萬重兵相守,以為這樣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了。


  而宋軍的表現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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